是欺诈师,不是咒术师(535)
转眼把扑拥过来的式神手臂切得粉碎。
我将罪歌身上的污浊甩向地表,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向天元,“那可未必,天元大人。”
离开东京的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寻找祂的弱点。
这位僧人是火炬,众生在黑夜之中瞻望的那道微光。
然后,自五百年前就开始沉寂。
这位活佛,一心打造自己所追求的那个未来。
祂那坚定的意志,本该无法被任何东西动摇。
不过——
我遥望着那位披着袈裟的僧
人,“如果您真的无所畏惧,为何要建起这些防御,甚至向我们迎击呢?”
“就像是去年的两校交流会上,又为何,要向那位闯入薨星宫的今川投去视线?”
“……”
天元抬起那双万分沉静的灰色眼睛,虽然没有回答,我却敏锐捕捉到,祂念咒的声音出现了非常轻微的停顿。
也正是这丝停顿,在甩刀清理掉身边的式神后,我轻轻“啊”了一声,“差点忘了,你们好歹也算旧识。”
虽然结识的过程可不怎么愉快。
因此,接下来,我只说了一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句。
“我这有份遗书,您,或者说,「她」应该很乐意看一看?”
语言,可以说是人类生在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交际工具。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有时候就可以逆转原本的局势。
纵使——它并非真相。
轰。
说完,天元左手方的泥沼凝聚出铺天盖地的巨人,高高抡起堆满眼珠的拳头,早有防备的情况下,我闪身避让,那漆黑的拳头打在我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潮流猛烈扑来。
但五条悟的攻击同样也很及时,赤红的「赫」亦如微缩的太阳,瞬间蒸发周遭的式神,直接穿透那巨人的胸腹,令其倒塌。
僧人的结界也同时被碾碎,半截身子消失在那猛烈的攻击下。
尽管转瞬就恢复如初,但天元也停止了诵经,祂注视着我,不再像是平时那样,做出是与否的肯定回答。
“你在撒谎。”祂直言不讳,“今川家族的长女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信件。”
这话与其是在反驳我,不如说,是说给另一个存在听的。
自我说出那句话后,天元半边的脖颈、肩膀、乃至面容,都出现鼓胀的脓包,它们像是有生命的蛊虫,在其身体表层上移动。显然,并没有被说服。
而眼见这一幕,我扯起唇角。
这位无所不知的活佛,或许在佛法和实力上,我永远无法与之抗衡。
但同样,在骗人的手法,祂不可能比得过我。
“您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我将手押在胸前,继续火上浇油,“毕竟,她为了特意避开了活佛的眼线,可是做了不少功夫。”
五百年前的那位星浆体,她的身体虽然早被融合占据,其意识却仍然以某些无法消化的形式,存在于此。
曾经面对那位垂死的闯入者,天元没能成功压制她对血亲的渴望。
今日,在祂需要替换肉。身,最虚弱的这个时间段——也绝不可能。
她会信的。
她也不得不信。
天元是活佛。
可星浆体却仍然是人。
只要是人,属于人的那颗心,就总是在祈求不存在的希望。
所以,在我家乡的俗语里,才会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这样的话啊。
“如此妄语……”
发现左手不听使唤,式神的诞生也变得迟缓后,天元垂下眼,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祂想要强行拨动念珠,但下一刻,手臂就和四分五散的珠子一起坠入池水里。
站在半空的五条悟发出“欸——”的声音,他尾音拖长,不加掩饰的笑意分外张扬,“看来你那边内部斗争的戏码比我预想中还精彩嘛,连防御都顾不得了。”
僧人的眼神扫向他,还未能说话,我便悄然出现在其身后。
锵。
恢复的珠串缠在我的武器上,它本该延缓攻势,在我的手腕施力的状况下,就被一起捅进主人的身体里。
因为身体的主动权出现争执,天元没能像之前那样展开结界,祂微微侧目,灰暗的眼瞳空洞无光,却仍然映出扎进自己心口的那把剑。
那并不是罪歌。
而是我从卖药郎先生手上借来的怪物之剑。
天元的脸孔还在不断变形,祂却不为所动,只是开口道:“这份力量——你,无法彻底发挥。”
的确,我不是它承认的主人,施展不出来全部的威力,无法直接用它杀死天元。
我面无表情,加注手臂的所有力道,硬生生往前一削。
“但它仍然可以做到一件事。”
那位被选中的星浆体,她的形、真、理,我全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