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云侵月堪堪回神,“你醒了?”
谢清晏不语。
“大约,三个时辰前吧。”云侵月扯了下唇,似乎想笑,但没能笑出来。
谢清晏有所察觉,掀被下榻:“出何事了。”
云侵月捏着折扇:“你大病初愈……”
“直言。”
“……行吧,”云侵月摆手,“两件事。第一,戚世隐在兆南蒙山出了事,是贼匪还是马惊,尚且不明,总之下落不明已有三日。”
谢清晏刚提起靴,正披上外袍,身影忽停顿住。
他皱眉斜过去:“她知晓了?”
“今晨刚来的消息,戚姑娘听到后,立刻上路了。”
“——”
谢清晏眼神顿沉,束上玉带便转身向外。
“哎等等!”云侵月忙不迭爬起来,追上去,“你还没听第二件事呢!”
“不重要。”
谢清晏束发向外,“董其伤。”
“公子。”屋外身影掠动。
“命人沿途备马,即刻随我赴兆南。”
董其伤皱眉:“公子,你的身体还未……”
谢清晏蓦地抬眼扫过去,冷眸如刃,寒冽至极。
董其伤一顿,应声退下。
趁此间隙,云侵月总算追出来:“宫中刚来了人,说陛下为你正式晋封镇国公的圣旨已经过完了章印,半个时辰内就送来琅园,叫你做好接旨准——”
“圣旨到!”
太监的尖声越过琅园海河楼前的庭院,拂得楼外湖上残荷摇曳。
云侵月无奈抹了把脸:“我说什么,这就来了吧?你还不……”
他回头一看,身旁没人了。
云侵月:“?”
传旨太监笑眯眯地步入院内,迎面见定北侯大步而来,不由更喜笑颜开:“恭喜镇国公。谢公大病未愈,不必礼数周全。圣上说了,您在榻上接旨亦可……”
话音未尽。
“辛苦内侍,”谢清晏长身而过,“谢某有事,须先行一步。”
拿着圣旨的太监僵住笑:“???”
廊下,云侵月急了:“谢琰之你——”
“放肆。”
一道温婉轻声,蓦然荡平了楼外低声燥议。
谢清晏迎面,视野中转入一道半臂长披,华服雍容的女子身影。
他蓦地停身。
“…母亲?”
“——”
院中一寂,跟着,除了谢清晏与手握圣旨的太监外,所有人慌忙挽袍折膝,纷纷跪将下去。
“长公主殿下千岁。”
“免礼。”
长公主缓步入院,穿过一众宫中来的侍卫与琅园仆从,到了谢清晏身前。
她少有神容肃然,眼神屏退左右。
连传旨太监都自觉向一旁暂避。
长公主这才转仰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这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她见他如此情绪外显,竟连玉冠都未束起。
“您为何忽然来了。”谢清晏微皱眉。
“今日宣旨,明日便是进爵封典,你如此匆忙,连圣旨都不接了,是要去哪儿?”
长公主面色清冷。
似想透了什么,谢清晏眼神微沉:“征阳去寻您了?”
“……”
长公主一直压抑隐藏的情绪,像是叫一根极细的针挑破了。
她眼神见了薄怒,声音却更轻:“征阳将所见所闻尽数与我说了——但我见过婉儿,知她性子不会如此。”
谢清晏乌眉微抬。
长公主蹙眉,上前半步,以最低声逼问:“晏儿,昨日在你床榻之上的女子,究竟是谁?”
第34章 进爵 为了区区一个女子!
“母亲,您误会了。”
听罢长公主的诘问,谢清晏声线清缓,似有些无奈:“昨日不过做戏,好叫征阳知难而退,榻内只我自己,并无旁人。”
长公主一愣:“当真?”
谢清晏道:“征阳骄横,旁人劝阻不得。我昨日又病中未愈,起不得榻,只有出此下策,不想竟惊动了母亲。”
“也是,你尚病中,更不是做得出那样荒唐事的性子……”
长公主拈住手中翡翠珠串,轻叹:“此事怪我,昨日叫她哭得心烦意乱,连这点衡量都失了,胡乱信了去。”
谢清晏正欲再言。
长公主忽想起,轻责道:“你衣冠不整,连圣旨都推辞,这是急着做什么去?”
“……”
谢清晏难得哽住。
躲在门后的云侵月险些笑出声来。
若是没方才这番说辞,谢清晏还能坦荡告知,如今便是防着长公主猜到戚姑娘身上,量他也不敢提起。
果然。
“今日醒时闻讯,戚家长公子戚世隐奉圣命巡察兆南,却失陷深山,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