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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山(41)

“并没有,我最初以为她是想查征阳与其母安贵妃,但细看过楼里呈禀上来的记录,堪称宽泛笼统。”

云侵月稍正经些,收扇支额。

“要不是戚家探子提前回禀了那个丫鬟去绯衣楼的事,这一问还真会混进楼里隐匿无形。戚家这位大姑娘心思缜密,可半点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啊。”

“那便去查她的来处,一身医术师从何人。”

“完了,又是个大海捞针的活儿。”云侵月摇头叹气,“不过,关于她为何要查安家,我倒有个猜测。”

谢清晏回眸望他。

云侵月摸着扇子,略有迟疑:“赈灾银案与安家,关系甚密。”

谢清晏长眸轻狭:“你仍疑账本在她那里。”

“是是是,我知你当日审问过她账本的事,世上也不该有人能骗得过你,但若是……”云侵月掐着折扇,拇指食指合拢在眼前比量,“万中之一呢?”

谢清晏低眸,眼前若有似无地浮现起那夜女子泪眸、缠着白纱的左手。

以及白纱下殷殷血迹。

云侵月道:“万一真是她骗过了你,账本就在她手中,那她顺着账本里的名录查到安家,可就是顺理成章了。”

天青茶盏叫那只修长如玉骨的手松开,谢清晏仰入椅内,长睫浅阖。

“若当真如此。”

云侵月在旁探头:“你要如何?”

“我已提醒过她,”谢清晏似遗憾,语气温柔清和,“她若再骗我,我亦救她不得。”

“……”

云侵月表情复杂地盯着他,靠回椅中:“怎么说呢,既不出本公子所料,又有一种你属实禽兽得令我高山仰止望尘莫及之感。”

谢清晏不作反应。

“算了,反正也只是猜测,一时半会儿查不到。”

云侵月摇了摇扇子,“说起来,你又带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骊山做什么?有出城这闲工夫,我还不如去招月楼找琴儿姑娘赏赏花呢。”

“查得到。”

“啊?查得到什么?”云侵月回头。

谢清晏袍袖一抬。

前方,堂外,董其伤正快步入了廊下,向正堂内走来。

“蕲州来的少年,今日辰时醒了。”

谢清晏疏慵散淡地垂眸,轻抚盏边,“账本在不在她那儿,一问便知。”

-

自从琅园投毒案后,戚白商归府,为了避人耳目,便再没离开过她那方小院了。

今日头回出来,去的又是戚世隐在的正院。

戚白商自己都觉着她和长兄之间似乎有几分惹祸的孽缘。

进到观澜苑,戚白商不自觉在东侧的曲折游廊多停了几息,她顺着前面的东北穿堂,望向了后院——

那是老夫人与婉儿、戚妍容的住处。

婉儿由宋氏陪着,如今还在谢清晏的琅园里休养。

也不知此刻如何了。

戚白商想着,视线里,两道女子身影正行经穿堂,从后院进了观澜苑。

“这两日府里私议,都说戚府倚仗着戚婉儿,定能攀上谢清晏这根高枝……连老夫人院里那几个丫鬟,都敢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出声的是个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戚妍容身后。

戚白商懒得敷衍她们,将身体一侧,藏进了曲折游廊的背阴处。

“戚婉儿?凭她妄想留住谢清晏?让她们做梦去吧。”戚妍容冷哼了声。

“可谢侯爷对您毫无回应,戚婉儿又确实在琅园住了好几日,按这个势头下去,她当真要比姑娘先得手了!到时候,二殿下更要看重她了……”

“嘘。”

戚妍容不满地训斥了声,左右看看,这才低声道:“凭戚婉儿的身段和手段,如何斗得过我……便是谢清晏真看中她什么才女之名,要娶她为妻,那又如何?我可是要做太子良娣的人!”

“但戚婉儿毕竟是府中嫡女嘛,若是她议亲在前,”丫鬟诺诺,“您的亲事就只能排在她这个嫡女之后再举,风光都被她抢去了……”

“哼,当日怎么就没毒死她!”戚妍容嫉恨道,“还有那个戚白商,天生一副狐媚相!二皇子见了她腿都挪不动了!要不是她坏我好事,何至于此……明日便借探望戚婉儿的由头再去琅园一趟,我就不信了,谢清晏……”

听着那主仆二人嘀咕着远去,戚白商才从游廊折墙后走了出来。

“戚妍容与二皇子确有往来,再加一个有三皇子与安家撑腰的征阳公主……婉儿这桩婚,算得上内忧外患,狼环虎饲啊。”

戚白商轻叹,转进东厅的折廊,并下结论:

“谢清晏果真是个祸害。”

有账本这道催命符在手里,戚白商暂时也顾不上旁的,一心解决了此事,再提其他。

只是到了戚世隐房外,又遇到了前几日见的那个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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