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水（出书版）(19)

「您说节吗？是的，他现在在我的身边……」

柾臣使个眼色叫他，节慌忙跑到他身边。

「我明白了。请您稍等。」

柾臣看着节的眼睛轻轻点头，将听筒拿给他。

节神色紧张的接过电话。

「我是节。」

『不是对方勉强要求你留下来的吧？』

面对菊代以强硬口气担心的询问，节毫不踌躇的否定。

「当然没有。」

『那就行了。请东和先生听电话。』

菊代爽快的做出结论。

节还对着立刻就结束的问答发愣，柾臣投过窥探的眼神。

「她说请您听……」

柾臣接回电话。那时挂在窗户上的天鹅绒窗帘细缝眩目的闪了一下。

雷声晚一步响起。

「是的，我一定会负起全责。」

那一瞬间节因打雷而分神，听到柾臣在电话中口头约定的流畅声音，节不禁感到一惊，将意识放到谈话当中。

柾臣平静的挂上电话。

由于他看着节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节不禁暗想「难道……」倒抽了一口气。

「老板娘已经回意你明天晚上开店之前再回去。」

「晚上！？」

比起欢喜，惊讶的叫声脱口而出。

「不是白天开店，而是晚上开店吗！？真的吗……？」

「嗯。」

柾臣为了缓和节的惊慌失措，稳重的回应着，解开穿在身上的外套的结绳到沙发旁放好。接着他若无其事的歪着头看着节的脸。

「你的肚子饿不饿？」

这不仅是个突如其来的确认，还无法坦然适应事态的节，对柾臣的问话只能报以困惑的表情。

「仔细想一想，我们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要不要到一楼的大餐厅吃点什么呢？还是要请他们送到房间呢？」

面对明快提出建议的柾臣，节觉得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在外面的世界生活，这一定是他平常的样子。在酒楼那种污浊的水中，应该无法让他顺利优游的吧。

节再次觉得他是一个让人感到眩目的人。

「你想要怎么做呢？」

柾臣微笑的看着盯着远方，沉默的节。

「您决定就行了」在说出这句话，将所有的主导权交给柾臣之前，节有一件惦记已久的事情，非得亲自确认不可。

「在那之前……」

想要搞清楚他担心的事情，节客气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洗个脸呢？」

将和服的腰带靠在浴缸边缘，节低着颈项。

也许是水龙头没有转紧，洗脸台断断续续的传出水滴落的声音。

「——节？」

门的另一头传来柾臣询问的呼唤。

自从节说了想要洗脸，进入这间房里附设的浴室之后，已经过几十分钟了。柾臣觉得很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

节默不作答，于是柾臣先说了一声「我要进去啰」，接着打开门。

「怎么了……？」

柾臣把手放在节的肩上，弯腰看着他，节一下子背过他的脸。

「请不要看我。」

节强硬的说着，将脖子扭到极限，拼命低下头。

与其说是在拒绝柾臣，不如说是否定自己本身。

自己的脸果然就像柾臣进到房间时提到的「哭肿的脸」，镜子里映出节的容貌，眼眶像是起了水泡似的又红又肿，实在是很惨。一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丢脸，节再也无法抬起头面对人。何况对方又是柾臣，更是教他难以忍受。

「这么，难看的脸………真的……太丢脸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用光体内所有的氧气似的，呼吸困难的诉说他的「丢脸」。

「说什么傻话……」

柾臣痛苦的呢喃，面对节蹲下来。

柾臣的手掌轻轻的靠在节一边的脸颊上。

「我非常喜欢现在的你哦！我想要好好珍惜你、保护你，觉得你非常惹人怜爱。」

柾臣热切的告白，但是对节来说，自己不过是借着显而易见的悲叹，利用着他的温柔罢了。

事实就是如此。

就节所知，柾臣对每个人都很温柔，比任何人都还要古道热肠。一看到有人受伤，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

柾臣沉默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不久像是放弃了，轻叹一口气，依依不舍的将手从节的脸颊挪开。

「我会另外准备房间，你今天晚上就在那边好好休息吧。我也会请人将晚餐送到那边。」

语毕，柾臣打算起身，节想也不想就先用两手抓住柾臣的手腕。视线对上柾臣一脸惊讶的表情，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抬头了，难为情的低头，节摇了摇头。

如果他觉得自己很任性或是很讨厌，那也没办法，不过他不想到另一个房间过夜。这么做就没有意义了，像这样的机会，也只有今天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