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水（出书版）(33)

头脑迷迷糊糊的，一阵目眩。他突然觉得很好笑，节噗哧的笑出来。

踩着凌乱的步伐，画着踉跄的圆圈，他来到蝶脚餐盘前。最后膝盖像是跪倒似的坐下来。

「唉呀，小节你喝太多了！」

两个跟在浮云身边的新造走过来，慌张的从两旁扶住节。节扭着上半身，甩开烦人的手，自己好像跟着她们一起叫嚷了些什么，但他也搞不太清楚。

「真是的，让他喝了这么多酒。居士，你这样不行哦。」

从身后传来浮云冷冷的声音，节吃惊的瞪大眼睛、止住动作。就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似的，酒立刻就醒了。

堺笑容满面的看着节的身后。

「人难免有借酒逃避的时候嘛。」

「逃避又怎么样呢？」

浮云口气凛然的反驳，在堺的身边坐下来。

「现实又不会改变。」

一点也没错。

打从一开始，柾臣就是她的人了。

这就是现实。

违反事实的挣扎已经够多了。到底自己还能再做什么呢？

无论如何，柾臣是自己最后终究必须放弃的人。

「嘿，静下来了呢。」

新造异口同声的喧闹着节的样子。

「没力了吗？」

她们从两旁笑眯眯的探视着节的脸，她们的嘲笑声突然停了。

「喂喂，拿着太鼓的小哥。」

浮云招手叫来扮演丑角的男性艺者。

「这里停了两只蝴蝶呢。」

在浮云的暗示下，新造发出「呀」的尖叫声后跳起来。女性艺者弹奏的三弦琴迅速变了曲调。奏出华丽的音色，新造和拿着太鼓的男子开始玩起捉迷藏。

热闹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节傻傻的移动视线，他看到堺温柔的眼神。原本想对他露出微笑，但是失败了。为了掩饰，节向他劝酒。

酒瓶静静的倾向堺送过来的酒杯。

「这是恋水呢。」

堺把眼睛眯的像一条线似的说着。

什么？节歪着头想。

「平常的个性明明就很刚毅，人家要你老实一点，就几乎要跟人家吵起来，但一谈起恋爱，立刻就变得脆弱不堪。你跟你的母亲还真是一个样呢！」

「恋水……？」

节断断续续的呢喃。

堺唉呀一声，挑着眉毛。

「你不知道吗？为了恋爱流的眼泪，风雅的名称就叫做恋水。」

堺轻轻伸出枯槁的手，以手背拭去节湿濡的脸颊。

「你啊、这就是恋水啰？」

强压住泪腺的节，眼里积了满满的泪水。

第五章

这天下着绵绵细雨。

时间是晚上八点。宴会结束的时刻。

将已经用不到的餐盘从宴会厅端到走廊。除了酒以外，其他的餐点几乎都是原封不动，葛城的宴席通常都是这样的，每次用心准备餐点简直是白忙一场。宴会厅大致收拾完毕后，节进入里面的房间。

这是濑尾的房间。现在没有人在这里。背后拉门大开的宴会厅也静悄悄的。

当二楼的工作人员准备铺床的时候，女子和客人会暂时离开房间。通常女子会去补个妆，男性则会去洗手间。

他取下在房间一角叠得老高的三层棉被。花样和颜色都很华丽，让人觉得好刺眼。节整个人趴在已经摊开的棉被上，用手心抚平上面的皱褶。

手突然停下来。

身体突然好冷，胸口传出不稳的心跳声。

他知道不可以。

不可以去想。

会很痛苦。

明明想要切断这个思考，却怎么也做不好。不久之前明明还很简单的事，现在却好困难。

手指紧紧掐进棉被里。

「我在厕所遇到你的男人了。」

背后突然传来葛城的声音，节吓了一跳，转过身。心跳还是很快，但已换成不同的种类。

「你什么时候来的？」

葛城装着糊涂的表情，站在从宴会厅通往房间的入口处。真要说的话，是在节的正后方。右手拿着一张细长的纸，在空中扇来扇去。他把纸朝着节的方向，用手指一弹。

纸张在空中飘来飘去，掉到节的身边，节怀疑的看着它。拿起来确认后，是一张支票。在金额处用漂亮的字迹写着「金六百四十元整」。因为这笔钱太多了，节反而没有惊讶的感觉。感觉不过就只是一张纸。

「不知道是老实还是怎样，真的写了一倍呢。」

葛城惊讶的说着。

节猜疑的抬头看着葛城的脸，猜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接着他暗自一惊。视线慌忙回到支票上。仔细确认上面写的金额。

葛城把节打扮成花魁花费的费用，上面的价钱正好是它的一倍。

节瞪大眼睛，畏畏缩缩的抬头问道。

「是柾臣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