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娇(6)
“这是什么?”
姜稚月愣了一下,不等他答兀自拿起来翻了两页。
“啪”的一声,她将册子阖上重重放回桌上,又羞又气:
“这次又是谁的主意?哥哥的,还是阿爹的?”
她像是一只被碰了尾巴的小猫,气得小脸都微微泛了红,水滟滟的双眸中透着娇愠,颊边的海棠耳坠跟着轻轻晃了几下。
太子笑着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没说让你立刻就做出选择,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先看着。”
太子在旁人眼中清冷自持,威仪端方,但偏偏最是宠溺这个妹妹,温声劝慰道:
“宋执玉一表人才,渊渟岳峙,与你又有救命之恩和青梅竹马之宜,然你二人到底有缘无份,有些事情你二姐应当同你说过许多,如今你马上及笄,也该为自己早做打算。”
姜稚月垂眸,手指在桌布下的流苏上绕啊绕,眼睫飞快颤动着。
见她不语,太子轻叹一声:
“册子里都是各大世家年轻辈的翘楚,有一些与你还十分相熟,你先瞧瞧,没准儿就有看得上眼的呢。”
姜稚月抿了抿唇,泄气般长长叹了口气,重新将桌上那本择婿的册子拿起来,温温吞吞道:
“知道了。”
第3章 “安安分分待在宫中择婿。……
打从那日太子来过后,第二日咸德帝就派人送来了一个教习嬷嬷。
姜稚月当然知道,这些是为她生辰后择婿嫁人做准备的。
在她第三次捏着绣花针发呆的时候,石嬷嬷终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声音带着威仪问:
“公主三番两次精力不集中,可是身子不适?可需要老奴回禀陛下,为公主安排御医?”
姜稚月慌忙从窗外的梅花枝头收回视线 ,讪讪垂眸:
“不必了,嬷嬷请继续。”
这石嬷嬷是从前皇太后身边的人,宫中女官女使的规矩皆是由她与其余几位嬷嬷共同管教,也曾教导过文颐长公主,因此在宫中颇具威望。
她见姜稚月实在心不在焉,又恐绣花针伤了公主玉体,便道:
“公主今日女红便习到此处……”
姜稚月昨夜本就没睡好,一大早又被拉起来,此刻正是头昏脑胀得不行,听石嬷嬷这话,唇角不禁扬起一个弧度。
然而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又听石嬷嬷说:
“待公主稍事休息后,咱们来学一些内宅之道。”
姜稚月的笑意顿时僵在唇边,嘴角抽了一下,小声撒娇道:
“嬷嬷……今日可不可以先休息半日。”
她这番话,自然得到的是石嬷嬷一个充满慈爱的眼神,和无情的拒绝。
姜稚月:“……”
后面的课开始后不久,她就撑着手臂听得昏昏欲睡。
石嬷嬷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地飘进耳朵,姜稚月越听越不对劲儿,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最后突然抬起头,脸颊红扑扑地望向石嬷嬷。
石嬷嬷话音一顿,“公主可是有什么疑惑?”
有什么疑惑?
疑惑大着呢!
她不是父皇派来给自己讲授内宅礼仪规矩的么?
况且石嬷嬷方才也说了,是什么内宅之道,姜稚月原以为不过是学一些德容言功之类的,可她方才在讲什么?
如何平衡驸马与面首之间的关系?
若遇男人争风吃醋该怎么做?
甚至……在她抬头的前一句,石嬷嬷甚至说到了床笫间由几人伺候最为舒//爽?!
虽说她生辰宴后便可嫁人,早通人事也不是不可。
可这、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石、石嬷嬷——”
姜稚月脸上火烧火燎,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静,一项伶牙俐齿的她更是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石嬷嬷这些……”
石嬷嬷知她心中所想,笑道:
“自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吩咐,老奴可不敢擅自做主,不过……这些内容却是老奴潜心钻研多年所创作的压箱底之作,从前也只教导过文颐公主一人。”
“……”
这下姜稚月算是彻底明白,她那亲姑姑的荒唐行径是怎么来的了。
她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眼前形容举止一丝不苟的老嬷嬷,艰难地张了张嘴,才找回声音:
“可是、可是从前学《女戒》时,老师所教与嬷嬷所教……大相径庭。”
岂止是大相径庭,简直是将她从前所学全部推翻,再踩上个稀巴烂。
石嬷嬷笑道:
“旁的女子成婚后自然是要以夫为纲,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但公主同旁人身份不同,公主金尊玉贵,自然是只有旁人来伺候您的份儿。”
姜稚月蹙了蹙眉,渐渐在她这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石嬷嬷便又意有所指地说起了昨夜太子给她拿来那本册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