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娇(63)
太子愁眉不展,末了,又补充道:
“是姚盈初给的方子起了效。”
姜稚月一愣,随即神色如常道:
“稳住就好,哥哥用膳了么?我让厨房煲了汤,正打算送去东宫呢。”
太子洗手的动作微滞:
“你有话要同孤说?”
姜稚月没立即答话,反倒是让太子坐下来,先用膳。
等他喝了碗鸡汤,她才咬着唇,试探开口:
“花神祭,我替……”
“不可!”
似是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太子不等她说完就一口回绝了。
“你才受了伤,花神祭辟谷七日,还要在神泉中日夜不停濯洗九百九十九朵神花,如何承受得了!”
“可如今源哥儿生死未卜,阿姊也分不出心神参与祭祀编排,此事事关我大姜国祚,我作为大姜的公主,合该出一份力!”
太子蹙眉:
“但
花神祭需得有过夫妻合欢的女子才行……”
“我……”
姜稚月脸红了一下,有些别扭,一跺脚,道:
“花神祭时我已成婚,与宋知凌尽早洞房不就好了!”
“你……”
太子这一天被诸多杂事烦扰,薛凝那边又与他闹着,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扔了汤勺。
“咣当”一声脆响,他陡然回神,看着姜稚月,欲言又止半天,最后颇为无力道:
“罢了,容孤再想想吧。”
自打姜稚月上次夜里在二姐府门口大放厥词后,太子便停了她的礼仪教导。
谁料昨夜跟他说完要替二姐祭祀后,第二日一早,姜稚月意外地再次看见了石嬤嬤。
她有些诧异,起身迎过去:
“嬷嬷近来安好?”
石嬷嬷有些心疼地拉着姜稚月瞧了瞧,叹息:
“老奴一切都好,公主却是憔悴了。”
姜稚月原本觉得自己没什么的,可听见她这么说,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这一哭,连日来强忍着的委屈和心酸一股脑都涌了出来。
“石嬷嬷……”
她越哭越伤心,抱着石嬷嬷的腰不撒手,直到哭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才渐渐缓了过来。
“公主莫要伤心了,哭坏了身子自己平白受罪——”
石嬷嬷抚摸着小公主的墨发,长叹了一声,语气心疼地劝道:
“虽然四殿下容貌跟三殿下比起来到底差了点儿,但胜在对公主全心全意,公主也不必太过伤怀,成婚后再挑几个姿色绝艳又会伺候人的男子,养在外面就成。”
石嬷嬷稍稍压低了声音:
“况且那宋三皇子又有腿疾,体力哪比得上舞刀弄枪的四皇子。长公主托人给我带话,让我转告公主,若是公主想要,她亲自帮你选几个好的送过来。”
“……”
姜稚月抽噎的声音一顿,诧异地抬头,哭笑不得地盯着石嬷嬷看,一时竟忘了伤心。
过了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嬷嬷还真是……”
她抿着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词,最后鼓了鼓发红的小脸,忍不住笑道:
“嬷嬷今日教我什么?如何挑选绝色男子吗?”
……
有了石嬷嬷的开导,姜稚月情绪恢复得很快,未出几日就又回到了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
太子的消息也是在这个时候传来的。
——源哥儿病情暂且稳定了,但姜宜宁一时走不开,已经上奏父皇,由姜稚月担任花神祭的主祭人。
消息传到璋华殿的同一时间,也传到了雪竹苑。
宋砚辞眉心微微皱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捻在信纸上如冷白的玉。
他低头略一沉吟,招来褚屹,低声吩咐了几句。
正说完,院中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响动。
宋砚辞拿笔的动作一顿,收了信转着轮椅出了房门。
门外,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正带着二十几个白面内侍,从院外鱼贯而入。
王公公站在宋知凌身旁,微弯着腰,满脸堆笑,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人的交谈在他出来的瞬间停了下来。
宋砚辞在廊下,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为首的两个内侍手中的托盘上。
其中一个内侍手中的托盘上之物,被大红色云锦缎盖着,轮廓隐约可瞧出是几本图册的模样,旁边是一枚叠放整齐的雪白色素锦帕子。
而另一个内侍手中的大红色刷漆榉木托盘上,则放着一座质地极其莹润的送子观音,送子观音怀中抱着一个穿肚兜的胖小子,慈眉善目,一派温和。
若是不经意看去,那观音微垂的视线,似是恰好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宋砚辞胸口猛地一沉,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嗨哟,原来宋三皇子也在啊。”
王公公笑着用拂尘的手柄端往身后这些人身上点了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