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莺不来(89)
她终于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败得一塌糊涂。
她隐隐有种感觉,若不是叫了警官,她恐怕会在这里丢掉半条命。
后怕爬上背部,看着沈奕安嘴角那道很深的黑色的沟,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李警官两人被送出了门,于乔留下。
临走前,李警官低声跟她说:“我们就在门外,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
而沈奕安坐回沙发上,仿佛坐上了审判席。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道:“于小姐,现在你也看到了,事实不像你臆想的那样,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麻烦,今天还打扰到了我太太。这笔账,我们该好好算算了吧?”
于乔突然想起了小茹手臂上的那些红痕。
“不好意思。”她垂下眼眸。
“我记得我前几天就提醒过你吧,怎么就不听劝呢?”沈奕安翘着二郎腿。
于乔不语。
坐他旁边一人端杯起立,走上前掐住她的肩膀,“这年头还真是新鲜,三儿的家属还敢跑来闹事,当我王家没人了是吧!”
说话的人叫王相文,是沈奕安夫人的堂弟。
于乔皱着眉头,高跟鞋一动,想要后退半步,却没能动弹。
屋里有好几人,除却池晏舟,都是陌生面孔。他们带着看热闹的神态,目光集中于她。很多只眼睛,忽明忽暗闪烁,于乔忽然想起从前吴姨讲的那个故事。船舱打开的那一刻,像开了鬼门关,许多手往上爬,许多眼睛射向她。
“这样吧,也不为难你,你跪下来,从这里一步一磕头,一直跪到我姐面前,给她赔罪。”他说的是不为难,但神色中捉弄的恶意很浓。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吹气口哨,说“这个有意思”“算便宜你了”。
于乔面色惨白,手指攥紧,她习惯性地去找池晏舟的身影,只见他面色如常,手指在桌上轻轻地点着。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如果我说不呢?”她转回目光,直愣愣地逼向那人。
“那你就别想出这门!”
酒杯“砰”地砸往桌面,水晶崩裂,猩红的液体四溅,只留锋利的杯脚,像一把尖刀。
“既然你脸皮这么厚,那今天也别要这脸了!”王相文骂道,拿着酒杯就要往于乔脸上划。
也就此刻,只听“咚”一声,原本坐在角落里的池晏舟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的小几,冷笑道:“王相文,你他.妈耍横给谁看呢?”
哄闹声静止。
王相文嗤笑一声,眼神阴鸷地扫过他,“今儿我就横怎么了?她都欺负到我姐头上来了,你确定要保她?”他指着于乔。
两人曾有旧怨,这么多年来几乎从不往来,鲜有碰见的时候,都是装作看不见。知道他俩恩怨的,也会尽量避免同时邀约两人。
这次沈奕安做东,本来只请了王相文等人过来一聚,没有邀请池晏舟。但他突然接到池晏舟的电话,说是来西山帮冯老师请香,顺便过来坐坐。
沈奕安其实不想让他来的,便提醒他王相文也在。他倒是不在乎地笑笑,说又不是孬种,难道还要躲着他?
此时池晏舟走上前,一把抓住于乔的手腕,对王相文说:“老子今天就保了。”
双方对峙着,眼看就要起冲突。
沈奕安站起身,拍了拍池晏舟的肩膀,说:“晏舟,这周末你就要订婚了,别管这事儿。况且就为这么个女的,影响了我们兄弟情义,不值得。”
握着于乔的手一用力,池晏舟嘴角扯上一抹笑,“订婚又怎么了?你不也结了婚,还不是一样惹了一身风流债。”
沈奕安沉下面容,也没那么客气了,他指着于乔道:“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上次才饶过她。但今天是你嫂子过生日,她却像条疯狗一样,要来找不痛快,这事儿怕不能这么算了。”
他的意思,池晏舟也明白。
不管是小茹,还是徐莹,都是养在外面的。就算当初徐莹酒庄开业,沈奕安的夫人送来了发财树,那也并不露面。而现在,于乔闹到人家眼前去了,也实在难看。
他往楼梯上望一眼,但抓着于乔的手却没放,说:“我会去给嫂子道歉。”
“你怎么道?那你也一步一磕头给我姐跪下来,还是用这剌你一刀?!”王相文说。
在场的都知道,如今是敏感时期,池晏舟就算再混蛋,也不敢做得太出格。王相文正是抓住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说完,还一脸嘲弄地看着。
池晏舟脸上惯有的笑容收敛得干干净净,正想发作,却被身边的于乔一把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