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再扒我马甲了(12)
“了悟今年二十有九,十几年前确实曾从上山摔下,断了左腿,养了近半年才好。”
薛南星还是听到了她极不愿听到的话,手指往掌心嵌得更紧了,顿了片晌才继续道:“尸体颅骨后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伤痕,边缘特征清晰,烧伤程度与周遭组织略有不同,应是死前被钝器击重击,导致颅骨损伤,伴随有失血迹象,但并非致命伤。尸体口微张,口鼻内残留黑色烟灰,结合手指蜷曲的姿势,与了善所言一致,确系因大火焚烧致死。”
“孽债,孽债啊!”方丈恸哭,忽地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方丈…方丈…”几个小僧围上去,抽泣声不绝如缕。
薛南星望着几人搀扶方丈离开的背影,心有不甘。两条人命,难道真的就是只能化作一句“孽债”吗?
她陡然转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蜷缩的身影。
此刻,了善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火光,双唇一开一合,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薛南星快步走近,这才听清了善嘴里嘟囔的话:“水淹火焚,土葬残躯……”
又是这句!她眉心一皱,双眸微寒。
了善意识到有人靠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见是薛南星,突然双目圆睁,一把抓住她的衣袍,扯着嗓子哭喊起来:“程施主,救我!救我!”
没头没尾的话哆哆嗦嗦地从齿间逸出来,“是诅咒!了能的诅咒应验了!水淹火焚,土葬残躯,先是了觉,再是了悟,下一个……可能就是我!”
了善随即又瞥见后头的凌皓,立马跪伏着身子爬过去,连连磕头:“世子殿下,救救我!”
凌皓才理清的思绪一下又乱了,脚下叩拜之人声嘶力竭地呼救,满脸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叫他心里发怵,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薛南星蹲下身,抬手摁住了善颤抖的肩头,“了善师傅,镇定些,听我说!”声音坚定有力,了善仿佛一下被叫醒,缓缓转过脸看向她。
她继续道:“了善师傅,你看这火势不觉奇怪吗?水泼不灭,黑烟滚滚,又有火油气味。若是鬼神乱力,何须用上火油?”
了善瞳仁微微一缩,抬头看向火场,鼻翼翕动,“火油……是了,方才着火前我好像是闻着火油味了。”
薛南星见他恢复神智,轻舒一口气,“还请了善师傅将今夜所见所闻尽数告知,切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了善木然地点了点头,“世子殿下和程施主离开后不久,了能突然来了,说是刚上完药经过,想与了悟说说话。我们见他神色如常,想着今日无雨,许是不会发狂,便让他进来了。没想他一见到了觉的尸体又开始突然狂叫不止。我怕出事,便让了悟赶紧将他送回柴房了。”
“后来呢?”
“后来……没过多久,了悟师兄就回来了。我们继续诵经,也没什么特别之事,再后来我起身去茅厕……就是那会儿,在门口确实闻到一股火油味。可我那会儿发困得很,脑子昏昏沉沉的,也没留意。待回来时,讲法堂就已经着火了。”
“脑子昏昏沉沉?”薛南星迅速捕捉到关键。
“嗯……许是连着几夜都未曾休息好,我竟是念着经文就睡着了。”
“所以你是睡着了,醒来就闻到火油味了?”
“是……”了善略加思索后回道,“可我只是打了个盹,了悟师兄见我睡着,立马叫醒了我。”
提及了悟,了善又惊恐起来,“我看见了悟师兄,他脸上手上全是火,发狂似的到处翻滚挣扎,痛苦不堪。可房檐一道道塌下来,周围全是火,我没办法救他,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完,他眼中浸满愧疚与绝望,整个人伏倒在地,只听得见颤抖的抽泣声。
薛南星心中生疑,线索再次指向了能。昨日了觉死前撞见过他,今日了悟死前他也来了。无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两条人命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可见眼前的了善已然泣不成声,她不忍再问,便转向凌皓:“世子殿下,定是有人在利用这条诅咒作祟,还请世子派人捉
拿了能,问清这咒语从何而来?”
见凌皓应下,薛南星又走到慧能跟前,问道:“慧能师傅,请问寺内的火油存放在何处?可有上锁?”
慧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经过今晨一问,他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回道:“火油锁在库房,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我这里,另一把……”他咽了口唾沫,仿佛想到什么可怖之事,压低嗓音,“在了觉那里。”
声音虽低,可也还是被周围几个小僧听见,惊呼连连:
“是了觉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