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鸾(117)
“自然是因为晏大人精妙绝伦的画技。”她眉眼弯弯,立时答道。
晏朝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最好是这样。”
“就是这样!”
傅瑶光环上他的颈,“我一直以为你看谁都一个样,原来那么早就觉着我很好看。”
“该不会是为父皇献曲那次,晏小公子便对本公主倾心了吧?”她故意道。
晏朝敛住眸光,什么都没说,手指挑开她衣饰赘余的结扣,垂下头重重碾上她的唇。
太成行宫的清平大殿,关于她的记忆,有两段最为深刻,前世记忆中如似跗骨随形,日日夜夜都在他心头不断重演。
那年皇帝的寿诞,她为陛下献曲,他第一年入仕,坐在席间,弦音勾绕,惊鸿掠影。
他在宫学里的那几年,对这位宫中自在又明艳的公主不由自主的所有好奇和关注,伴随着箜篌清音一点点化作从此再难言明的情意。
彼时他以为这不过是少年慕艾,难得长久。
他对自己素来明悉,便是再如何喜欢的东西,也没有过拿得起放不下的时候。
辗转几年,他两次请旨赐婚,皆被陛下婉拒,他以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第三次陛下问他想要什么奖赏,他平静道出同样的回答,这此陛下允了,言年底若无意外便为他和傅瑶光赐婚。
正是那年行宫,她一袭宫裙恰似当年,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也是那时他才知,她心有所爱。
晏朝饮尽杯盏中的酒。
飞鸿踏雪无踪,箜篌已成绝响。
她的心意,他成全便是。
傅瑶光任由他将自己压进榻,这边营帐内没有遮光繁复帷幔,天光正亮,他眸光暗沉地盯着她,衣襟微敞,气息很乱,她摸摸他的脸,指尖轻柔抚过他睫下的小痣。
她微微错开些,避过他落下来的吻。
“晏朝,你还没好……”
“嗯。”晏朝低低应声,仍是覆住她的唇。
他用不惯香囊,只书房内偶尔会燃些檀香,反而这会他身上带着些涩苦的药味。
这几日也不是没亲近过,却都不是今日这般,傅瑶光只觉着混沌,手下意识探进他衣襟,也不知碰到哪,他痛哼了声。
傅瑶光瞬时回神。
“你……”
刚一开口,她便顿住。
这会她的声音,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她不再说话,缩了缩身子,露着一双雾濛濛的眼望着他。
有些可怜,还有点委屈。
晏朝微阖着眼,吻过她那双勾去他心神的眼。
他近在眼前,再不是她一个人在定州时的光景。
傅瑶光在他怀中扬起头,主动蹭过他的唇,她忽然很好奇,他到底是何时对她动心的。
宫宴献曲什么的不过是她故意打趣他,同他成婚前,她从不觉着这位冷清的晏世子对她另眼相看。
多半还是婚后,却不知是何时。
她小声追问于他。
晏朝抬手制住她的颌尖,气息沉沉地落下吻,同她勾缠在一处。
良久,他在她颈侧低笑了笑,“公主不是已经知道了,在宫宴上。”
“怎么可能。”
她避开他些小声说道:“你从前都不怎么理我。”
“喜欢公主便要对公主献殷勤吗?”晏朝淡笑道。
“旁人便算了,我还真好奇,若是你的话要怎么献殷勤,也会如他们那般变着法地讨我欢心……”
“他们?”
晏朝松开她,指腹在她颈边被自己刚吮出的痕印上抚过,悠悠重复了句。
“都有哪些人,公主不妨说来听听。”
“……”
傅瑶光往他肩颈间蹭了蹭,避开他伤处,环住他的腰身。
“有晏朝、晏怀安、晏修明……好多好多,记不清了。”
她声音温软,连他的几个官名都念出来了。
晏朝任她抱着,没再言语,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最后仰头蹭了蹭他。
“晏朝,你没事,真好。”
晏朝一下下抚过她的背。
他躺回她旁边。
她不信他是那时便将她藏进心底。
莫说是她,彼时连他自己都不信。
后来那年的元宵,他从崇政殿走出,看到她没精打采地跟几位长史往宗府去,出宫门前,他想起前一年的元宵灯会。
他站在登仙楼的高阁之上,临窗而望时,在人群中一眼瞧见那道裹着雪白狐裘的灵动身影。
那日她玩得很开心,他亦觉着开怀。
这一年,她若是只能关在宗祠禁足,怕是会很难过吧。
自那年父亲一把火烧了他全部的画后,那年的元宵夜是他头一次提笔。
最后他画了一副连他自己都意外的小像,但听声音她似是很喜欢。
那年的年末,他率使团出使,满朝文武不愿揽下的烫手差使,被他做得极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