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151)
“荒唐......”谢晗攥紧手指,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厌。
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为一个曾经将他当作棋子随意摆布的人牵肠挂肚,简直是......
谢晗忽然嗤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松开手指,看着掌心里的指印,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方才那一瞬间的动摇不过是错觉。
“为李松担心……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他整理好衣领,茶水倒映出他眉眼冷峻,看不出半点破绽。
马车突然急停,惯性让他险些撞上车壁。外头传来车夫的惊呼:“对面来车了!这窄道如何错得开?”
谢晗皱眉掀帘,只见前方十丈处,两辆玄漆马车正堵在转弯的隘口,车辕上挂着的青铜宫灯在风中摇晃。
谢晗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让路。”谢晗跳下马车,他按着腰间绣春刀向前走去,却在看清对面车驾纹饰时骤然僵住——这不是普通仪仗,而是李松的贴身车驾。
对面车帘微动,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朝他走来,一袭月白夏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谢卿这是要去哪儿?”李松来到他面前,声音带着惯常的漫不经心,“栖梧山庄的冰酪不够消暑么?”
谢晗胸口发闷。他设想过千百种追上李松后的情形,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蝉鸣聒噪的午后。
更没想到,见到他的瞬间,那股无处发泄的怨气竟化作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殿下不是去北戎探望赛罕大汗?”他故意咬重“探望”二字,“怎么才到雁门关就折返了?”
李松轻笑一声。
“若孤说是专程回来逮某个擅离职守的指挥使,谢卿信不信?”
热风拂过两人之间的空隙,谢晗看着李松被晒得微微发红的后颈,忽然注意到他衣领处有一道新鲜的擦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的痕迹。
“殿下受伤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语气活像个......关心则乱的旧相识。
李松眸色一暗,突然抓住他手腕,带着他上了东宫的马车。他掌心滚烫:“你以为北戎是什么地方?赛罕大汗病重,各部势力都在等着咬下第一口肉,你单枪匹马闯进去,是嫌命太长?”
谢晗后背紧贴着冰冷的车壁,身前却是李松滚烫的胸膛。这距离太危险,近得他能数清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
“北戎算什么?”谢晗冷笑,故意抬膝顶在李松腿间,“殿下去得,我就去不得?”
李松呼吸一滞,却纹丝不动:“你如果非要去,”他忽然俯身,唇几乎贴上谢晗的耳垂,“就跟我一起去。”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谢晗浑身绷紧,他猛地偏头避开这暧昧的接触:“所以殿下专程折返,就是为了接我?”指尖抵住李松胸口狠狠一推,“怎么?怕我抢在你前头找到拢青?”
“怕你死。”李松突然掐住他下巴,“罗拉王子死在边城,你以为北戎人会放过边城来的官员?”
谢晗瞳孔骤缩。他当然记得那天,李松的剑刺穿罗拉王子咽喉时,鲜血溅在他脸上还是温的。
“松开。”他寒声道,“我答应跟你同行,但别想限制我行动。”
李松低笑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他腰间的绣春刀抽走:“可以。但你的刀,归我保管。”
车厢里空气陡然凝滞。谢晗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瓣,突然有种咬上去的冲动——不是亲吻,是撕咬,最好能尝到血的味道。
“随你。”他猛地别开脸,“反正我想杀人的时候,从来不用刀。”
李松闻言大笑,终于退开半步。阳光从车帘缝隙漏进来,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这一路,孤可要好好领教谢大人的身手了。”
第60章
北戎的风沙刮得人脸生疼。
谢晗勒住缰绳, 眯着眼望向远处巍峨的王庭。
黄沙漫卷中,那座由巨石垒成的宫殿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绣春刀, 却摸了个空。那把御赐的宝刀,此刻正挂在李松的马鞍上。
“缇帅可是在寻这个?”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李松策马上前, 玄色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那柄绣春刀,刀鞘上暗纹流转, 映得他眉眼如画。
谢晗抿唇不语。
七日前离开夏国边境时,这位太子殿下便以“不限制他自由活动”为条件,收了他的兵器。
“殿下多虑了。”谢晗淡淡道,“下官此番随行,不过是奉皇命护卫。”
李松眸色一暗,忽然倾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谢晗耳际:“缇帅,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