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80)
“小旗官大人不用白费力气了。”那人缓缓开口,用的是腹语,刻意压低扭曲过的声音显得有些奇怪,但莫名透出几分缠绵的错觉。
“落到我手里,便是阎罗王都救不了你。”
谢晗冷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敢以真面目见我, 只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黑衣男子笑了一声, 寒刀出鞘:“死到临头, 小旗官大人难道不好奇为何要绑架你们到这儿吗?”
“啰啰嗦嗦,白阳会何时改行做说书先生了?”谢晗推测道。除了白阳会寻仇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会绑架他了。
“小旗官大人真冰雪聪明。”黑衣男子欺身上前,温热的呼吸喷在谢晗耳侧:“可惜猜错了猎物。我要抓的,是你旁边这只毒蜘蛛。”
白阳会找方琪做什么?
心中虽有疑惑, 谢晗却不能看着方琪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伤害。
“不许你碰他。”他用冰刀般的眼神警告。
“哈哈哈……”
黑衣人脸上挂着阴鸷的冷笑,眸光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扬手, 寒光一闪,锋利的刀锋在方琪脸上划过,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方琪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殷红的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滑落,洇红了衣领。
“你!”
谢晗双目圆睁,愤怒地挣扎着,铁链被挣得铿然作响,可那禁锢他的枷锁却纹丝不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又急又怒。
黑衣人微微歪头,目光戏谑地看着谢晗,缓声道:“小旗官大人,你可知道你这位好夫君究竟做下了多少坏事?他先是暗中煽动白阳会的教徒在城中制造骚乱,搅得民不聊生,而后又指使陈二给夏朝御使李屿淮下毒……就连你,也不过是他精心谋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小旗官大人,当方琪给你下毒的时候,他可丝毫没有念及夫妻情分,半点也不顾忌你可能会毒发身亡啊。”
谢晗微微一震,瞳孔骤缩,缓缓转头看向方琪。
此前方琪不假思索地说出李屿淮中毒之事时,他便隐隐怀疑方琪有所隐瞒,却怎么也没想到,给李屿淮下毒这等大事,竟真的与方琪有关,而且自己还被卷入其中。
黑衣人似是看出了谢晗心中所想,轻嗤一声,继续道:“小旗官大人可曾听过枕边人的心跳,您的好夫君哄你喝下毒酒时,心跳可曾乱过半分?”
他继续说道:“陈三三天前上吊自尽了,可惜他至死都以为在替天行道,哪知道方公子在他家水缸里下了砒霜。”
谢晗凝视方琪翕动的唇,眼前却浮现三日前验尸房的情形——陈三脖颈索沟边缘那抹不自然的紫斑,分明是窒息前中毒的体征。
“小旗官不妨猜猜,你姑母给你的珊瑚醅里,有几两赤髓瘟?”
暗潮在谢晗眼底凝结成冰,多有趣啊,方琪颤抖的指尖与三年前他为他挡箭时如出一辙。
方琪慌了神,急忙矢口否认:“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白阳会的人向来阴险狡诈,说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他是想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黑衣人突然甩出张泛黄的信笺,“方公子写给陈二的密令,需要我当众诵读么?”他将密令反拿,让“事成之后净毒芝归尔所有”的字样,展示给谢晗看。
方琪原本温润的眉眼瞬间扭曲,变得狰狞可怖,他尖叫着:“栽赃!这是你们仿造……”
“仿造?”黑衣人一声冷笑,又随手掷出一本沾满灰尘的册子,那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地上,“你命陈二灭口时,可曾想他会把账册藏在自家灶台下?”
册子上粘着一片干枯的净毒芝,那独特的紫叶形状,正是西且弥药铺独有的品种。
谢晗眼神一凛,他认得这片药材。一个月前,方琪不小心从袖子里掉落此物,当时还掩饰说是从问因大师那里得来的。
如今,铁证如山,谢晗心中的疑惑终于一一解开。
原来,方琪一边偷偷提取赤髓瘟的毒液,一边精心算计着给谢晗下毒又解毒的戏码,而陈二不过是方琪抛出来吸引众人注意力的幌子罢了。
那日的情形渐渐清晰——方琪先是让谢晗喝下掺了解药的珊瑚醅,而后指使陈三将赤髓瘟的毒液洒在巷子的墙壁上。
谢晗在与他人打斗时,手掌不小心触碰了墙壁,感染了赤髓瘟,却因为提前服下了解药而未发病。之后,李屿淮与谢晗接触,不幸被传染。
真的是方琪害死了李屿淮?
这个念头让谢晗全身僵硬,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黑衣人却误会了他的反应,以为他仍然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怎么?小旗官大人不相信你的好夫君会作恶吗。”黑衣人看向谢晗,语气变得有些玩味:“没关系,反正我很快就会撕下方公子伪善的面具,到那时,小旗官大人自然知道枕边究竟是人还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