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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西堂(10)

作者: 千杯灼 阅读记录

好歹还有那一个不知死活的,张口就敢喊父王。

此刻,秦诏还不知受赏的事儿,只伴着妘澜及另外两个女公子回宫。

不必他介绍,三位公子都已知晓他的名声。本来就被那“父王”之称骇住,又有席上那句“谁是贼”惊得心肝颤,不由得敬人三分。

虞明舟笑道,“传闻燕王冷骇逼人,今日一见,果真不虚。叫人瞧了害怕,也亏得你有这样的气魄。”

卫宴点头,又道,“据说样貌也骇人,只怕有三头六臂,我今日都不敢看,更别说以后了,我可不想嫁给燕王。”

“……”

秦诏问,“这话是何意?”

妘澜与人解释,“你只听这名姓,好歹也能揣摩出渊源。”他抬手,作正式的见礼,介绍两人与他认识,“虞国公子,明舟。卫国公子,卫宴。真真儿是两位铁骨女公子。”

卫宴笑道,“我本姓余,叫余宴,生的是商贾家、行的是买卖经。因卫王怜惜公子,故而遣了我来,给我家发了赏,赐了国姓,便给我改名卫宴。”

“这一趟,卫国上下呀,只求我得了燕王怜惜,留在燕宫,为家国谋点便利。”说着,她转眸看向虞明舟,幽幽叹道,“姐姐,本就是公子,出身高贵,与我这番,怕也是殊途同归了。”

秦诏强压下心中那点情绪,点头道,“原是如此。”

“不过,素闻燕王性子冷,喜清净,最不耐烦聒噪——若真是留在燕宫,像我这样爱热闹的人,怕是要一日哭三回呢。”卫宴咯咯笑起来,“也不知这楚地哪里好,又冷又无趣,也不见花草,还是我们卫国好,就连冬日也还有莲花呢!”

秦诏心中一动,“这倒奇罕!”

“正是呢,从不曾听过……”

几人说说笑笑,结伴而行,朝宫殿走去。

没大会儿,几人分别,两位女公子并行,秦诏的扶桐宫与妘澜的秋风宫相聚不远,便共乘一顶轿子。

秦诏对上人探究的视线,终于问出了第一句心里话,“你与公子敖,往日可有什么渊源不成?今日瞧见你二人剑拔弩张,诏实在好奇。”

妘澜笑道,“妘国与吴国相邻而生,战乱倾轧已久,往日的仇怨多了去了。月前,我才到燕宫,他竟给我使绊子,叫我狠狠摔了一跤。故而厌烦他、不对付。”

秦诏点头道,“怪不得。”

妘澜与他同岁,因不知深浅,又觉得秦诏白日里那句说的可怜,知道他穷酸不受宠,故而生了怜惜,放下豪言,“日后你不要怕,我自罩着你。”

秦诏不动声色的应下。

走了一晌后,轿子停在扶桐宫。秦诏与人寒暄告别,步进殿里,心里正盘算如何游刃于诸众之间,便听得外头一阵嘈杂。

只听布诏官扬声,“秦公子诏,听赏。”

第5章 心烦愦

秦诏得了珍稀玩意儿,乖顺受恩,“谢父王赏赐。”

布诏官左右相顾,交换了个眼神,忍笑似的,也不敢纠正,只得道,“公子快请起吧。”

燕宫长阔,回去复命的布诏官,生怕靴边的浮雪脏了王上的门庭,便只敢跪在殿外,于萧瑟中压低身躯。

“小的回禀王上,秦公子已受赏,原话只说:谢父王赏赐。”

燕珩:“嗬。”

似冷哼,又略含不屑。

就这么一声儿,便惊得布诏官躬下身子去,几乎贴在地面上。

他们王上,比燕地的腊月天,还叫人不敢亲近。

赏人这般,杀人亦是这般。

往日里,虽不曾严苛待过奴仆,但寡言冷锐,玉质添霜,凤眼里容不得沙,只诛杀逆贼,便能在宫城墙溅起三尺高的血。

无甚表情的冷脸,惯常识不出阴晴;再有凤眸一眯,更叫人琢磨不透。因而,上到大夫公卿,下到仆从奴官,都多几分惊骇。

德福候在外殿,替主子传了意思,“若是没有旁的事儿,诏官们便回吧。”

“小的还有一事要禀。秦公子还有一话,因得了封,要仆子们将赏赐搁置进去,秦公子便要亲自‘侍奉’,本说要‘亲自来谢恩’,小的拦下了。便又说‘父王今日辛苦,诏不敢再去叨扰,待明日一早,诏必亲自去谢恩。’因而捧着您赏的金钏回了。”

“亲自来谢恩?”

淡淡的声息传来,像拨弄一朵花儿似的,将字眼儿嚼在齿间。

燕珩补了一句,“嗬,偏来奉承寡人,想必是秦王教唆罢了。”

细细停了一晌,那帝王帐中又安静下去,一句话虽有两分讥讽,却并无什么怒火。因而,德福便使了个眼色,遣布诏官们退下了。

“王上又是赏人金银,又是体贴赏了华袍。”德福到跟前儿伺候着,笑道,“那秦公子也不是那等不通时务的,必是真心实意、感恩戴德,方才有这样一句话。王上天恩,莫说奉承,哪一位不是喜得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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