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289)
他好像被债主催到耳朵边儿一样。
燕珩一个冷厉的眼神,就扫的他心里发怵。
“寡人是怕秦王政事忙碌,才特意来取的。若是带不走玺印,今朝,只好放燕军过来接寡人了……”
若是旁人,秦诏还不得直接扣下?
可这位是燕珩,根本就不是掐住他脖子,而是长在他七寸上。动一动,都要他的命。再有,外头那个暴怒打人的老儿,还是他那大将军的亲爹。
完全没机会……
实际上,燕珩不穿长袍换戎衣,就已然摆明了态度。
“不忙、不忙。”秦诏道:“再没有什么,比您更重要的了。”
说着,他便要去给人斟茶,那讨好的姿态才摆出来,姬如晦轻轻咳了一声儿。
被人提醒,方才意识到不妥,秦诏复又坐回去了,只尴尬道:“快、快给燕王奉茶……”
燕珩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盏茶,这才搁下杯来,轻嘲道:“嗬,秦王倒是有眼力见。”
秦诏没忍住,笑了两声:“父王,我自目不转睛 ,移不开眼,只看着您呢。您是天子,什么秦土不秦土的,都要仰赖您的光辉,莫说是车马运到这里来,纵是爬着,也得将您喜欢的玺印,奉到您面前呀。”
底下人:……
莫说他们秦王膝盖软,就是口气也软,目光含了深情,就更不必说了。
其他人看得直嘶气:不是,秦王您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吗?
秦诏扫了他们一眼,那神色分明是:别管。
那可不吗?燕王凤仪万千,他看了心悦,忍不住腿软,更别说旁的了。
燕珩道:“秦王也不必说这些漂亮话,糊弄寡人。只说这玺印,给还是不给,这仗,打还是不打?”
昨儿才说了打的。
可秦诏不敢据实相告,只得道:“玺印可以给您,仗也可以不打,甚至日后,您说什么,我都照做。只不过,您也不能硬抢吧……”
燕珩挑了眉:?
“不是,我并非说您硬抢。我的意思是……好歹要有些条件的。”秦诏声音小了三分,说道:“您看我带着精兵强将,打了三年多,也甚是辛苦。您体恤将士和臣民,总也得给点什么吧。”
燕珩哼笑:“你想要什么?”
秦诏看了他一眼 ,道:“自古两国相约交好,都是什么联姻……”
那话没说完,燕珩从嗓子里溢出来的一声冷笑,就将他打断了,那口吻仿佛不敢置信似的:“联姻?——寡人没听错吧?”
秦诏犟道:“没有。”
见他那副样子,燕珩反倒不气了,说道:“联姻也好。只不过,寡人无有宫妃、子女,纵是有,也决不能将女儿嫁给你。秦王若想,寡人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一听有门道,秦诏口水流了三里地。
“是?……”
燕珩冷笑,眸光扫过来,带着戏弄:“寡人有个侄女,配你再合适不过了……”
秦诏忙摇头:“啊、不不不,不是宝儿小姐。”
“那是谁?难不成是卫女?”燕珩故作凝重道:“这位不可,已经封赏入了寡人的鸣凤宫了。”
一听这话,秦诏也顾不上矜持了,竟“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煞白:“什么——封赏?!”他急了,仿佛讨公道似的:“您前几日才说,要赏给我的!怎么就让别人住进去了……”
燕珩慵懒地往后一靠,那张冷淡而漂亮的脸上,露出戏谑笑意,嘴角微微弯起来:“不是秦王自个儿闹着要走的吗?你不住——有的是人住。”
帝王的神色渐渐沉下来,变作冷笑:“秦王当寡人的宫城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秦诏被噎住了,他悻悻坐回去,那眉眼变得更委屈了:“可,可就算是我胡闹,燕王您一言九鼎,难道说话也不算话吗?”
燕珩:“……”
秦诏又逼问:“您既许了赏给我,再赏给别人,哪里说得过去?我虽跑了,却没说据赏。您怎的……”说着,他别过脸去,竟轻哼了一声:“她那样柔弱,住得惯吗?”
那话细想,便不堪入耳。
但燕珩却不打算惯着他,淡淡微笑:“寡人的爱妃……温顺,住得很习惯。”
爱妃?!——
秦诏快叫人气晕过去了,他扭过脸来,气得脸色花花绿绿乱变:“您、您怎么,怎么叫别人爱妃?”
“怎么?秦王自己没有爱妃吗?”
一心只拿燕珩当爱妃的秦王:……
秦诏憋住泪,吭哧了一声,愣是没说话。他站起来,围着满殿里转了一圈,仿佛在想自个儿下一句要说什么似的。
姬如晦:“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