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度五(71)CP
“是啊。”
架吵了一半,谢辞突然服软,林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是……什么?”
“没有你,我今晚不知道该怎么过。”
或许是病了的原因,谢辞的话透着少见的虚弱。理智完全被心疼完全驱逐出境,林湛几乎瞬间就伸出双手,帮那人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
同窗七年,同床一夜,对林湛来说,这却依旧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的小指贴着谢辞呼吸起伏的前胸,像是把那个人的心脏彻底握在了手里。不知为何,又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做开胸手术的那一夜。
紧张带着虔诚,害怕又忍不住期待。
于是,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慢了,像是定格老电影,一帧一帧地。
“怎么了?”
谢辞垂着眼看林湛悬在自己胸前的那双手。十指交缠在衬衣扣子上,像是一枚流畅纤细精致的象牙胸针。他忍不住想去握,林湛却刚好回神,扣子解开的一瞬,两双手刚好错开一个完美的角度。
谢辞看林湛一眼,慢慢褪下外衣。紧致精壮的肩背覆着厚厚的纱布,包扎手法显得草率,胶条也歪歪扭扭的。林湛皱眉,扭身半跪在沙发软垫上,高过谢辞半个身子。自上而下,双手环在他的背,极轻地摘下染血的纱布。
“!”
林湛瞳孔一缩。
后背遍布着细小的擦伤,像是在荆棘丛里滚了一圈;大片的淤青覆在背上,从右肩到左腰,像是背了一把厚重的铁剑。最严重的,是靠近肩胛骨的那道狭长的狰狞伤口,边缘泛红,隐有肿胀。伤后六小时内竟然就肿成这样,初次清创怕是极不彻底。
“谢辞,你怎么能放着这么严重的伤不去医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在医院呆了至少48个小时了。我不想回去,别折腾我了。”
“六小时内不处理伤口,破伤风的概率……”
“消过毒,没铁锈,打过疫苗,没危险。”
“你!”
跟一个懂点医的半吊子流氓说话真费劲!
“有你在,我还去什么医院。”眼看要压不住林医生的怒火,谢辞握着对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上,“我真的很困,快点动手,让我好好睡一觉。”
林湛强忍气恼,不想跟一个作死的成年人为了这种事置气。
“躺下,慢点。”
他托着谢辞的肩,让他面对着沙发内侧躺;而林湛去卫生间随意找了个水盆放在地上,充当接污盆。
他撕开一次性灭菌手套的包装袋。医用橡胶的脆响弹在手背皮肤上的一瞬间,落地灯的角度向他贴心地偏了四十五度角,刚好照亮操作环境。林湛抬头,谢辞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还悬在头顶。
林湛斜他一眼:“不是说手抬不起来?”
谢辞:“不愧是神医,忽然就能抬起来了。”
林湛:“……我还没开始。”
谢辞:“啊,是吗。那快点吧,我有点冷。”
“……”
忍无可忍,只能重头再忍。
林湛旋开生理盐水瓶,左手持镊子固定住翻卷的皮下组织,冰凉的淡盐水带着淤血淌进水盆,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背后的肌肉隐隐抽搐,林湛抿了抿唇,低声说。
“我会快点处理好。你……稍微坚持一会儿。”
“不急。不疼。”
说着不疼,嗓音却哑了,带着轻喘,脉搏跳得剧烈,身体也在极轻地发抖。谢辞哪里来的自信能骗过一个医生?
林湛垂了眼,快速地将湿敷的纱布揭下。无法降低痛感,就尽量缩短清创的时间。
整个过程几乎都听见谢辞压抑隐忍的喘息,到了最痛处,那人忍不住用手臂撑住沙发靠垫,肌肉紧绷,侧颈的汗滚落,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
林湛动作一顿,又加快了速度,最后利落地贴合纱布,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伤的是你。”
从沙发内侧响起虚弱又喑哑的打趣。林湛快速地抹掉下颌的汗,双手端起混着污血的水,简短地交代:“躺着,别动。”
厕所的水龙头哗哗地开着,林湛低头洗手,却出神地回想着谢辞受伤时的情形。手指尖的血早就被洗得一干二净,可林湛像是自虐似的,一遍遍地揉搓手指,像是想把某种隐秘的伤痛也一起冲走。
“怎么了,掉厕所里了?要我捞你出来吗?”
“……来了。”
林湛终于稳了稳心神。
他抬头望向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也没忍住洗了把脸。
回到客厅后,谢辞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那人的手边放了一件黑色的卫衣,正努力套过头。林湛快走几步,单膝微屈靠着沙发垫,帮他扯过卫衣下摆,格外小心地绕过肩膀的伤,又低头为他整理着翻卷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