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的暖床草(出书版)(20)
年无境指头上抹着药膏,指上余热轻轻触摸着他的伤口,小草吃痛一缩,他却不让他退。
那轻柔的抚触就像往日爱抚的前奏,小草低呜了一声,终究是难受,轻喊道:「很疼。」
年无境心口像被刺了一刀般的痛,他喃喃道:「你忍着,我……」他低沉的声音哑得不成样,「我另有打算,你相信我。」
小草一凛,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年无境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痕,笑容跟以前很像,眼神却大相径庭,他的眼光在他脸庞梭巡着,温暖而亲切,但也带满了欲情与留恋,小草被看得既伤心又难受。
他这样看他干什么?明明是他将他送给别的男人,却还这样看他,仿佛有多么舍不得。
年无境的手指握住他的下巴,状似在抹药,但他的大拇指轻柔地在他下巴处抚着柔嫩的肌肤,两人离得那么近,亲密的氛围高涨。
抹完了药,年无境再从怀里拿出白瓷药瓶,牵着小草的手握住这带有自己体温的丹药瓶,瓷瓶上绘着白花,很像小草屋前的树花,他当初见了这瓷瓶上的画颇为惊喜,从此就变成自己随身的物品,出门采药若是烦闷时就拿出来看看,这样心情就会平静不少,知道有人等着他。
但从此后,这个人再也不会等着自己了。
他昨夜去姚成贵的房里投书后一夜没睡,在药庐里不眠不休的为小草配药,这样想着小草就能让小草多属于自己一刻,所以他不愿睡。
「这对喉咙很好,你早晚服一颗,不日就不会咳了,这药瓶是我长年使用的东西,让你带走。」
他声音温和柔情,听得出对自己的关怀,小草不知不觉中低唤,「主子……」
这瞬间好似又回到两人的小屋时光,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俩,不需担忧外在的一切,年无境微不可显的颤了一下,视线落在他的红唇与那双迷蒙的眼。
姚成贵挤开了他们,拉着小草的手道:「走走走,到我家去。」
他这一挤,还顺便用肩头推了一下年无境。刚才那一幕很怪,抹药给药这动作是没什么,可那气氛就是说不出的古怪,年无境对丹雅死心塌地是人尽皆知,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给药何必要一直握住小草的手,他多少次示爱,小草别说手,连手指都没给他摸过,怎么年无境摸得这么自然。
他要带走小草,连名钰怎么肯,两人又再度大吵大闹,闹到后来还要到外头比试。
年无境一律不挡,任由他们之间自己解决,他深沉的眼光遥望他方,似乎另有想法。
第六章
夜色昏沉中,已经被赶出丹凤庄的老徐在敲门声后拉开了屋门,然后僵立在原地。
年无境站在屋前,淡声道:「老徐,不请我进去坐坐?」
徐勇一见是他,冲了过来,挡在自己爹亲面前,老徐阻止儿子,让年无境慢步走进来。
他探头四望,屋里很简单,几张桌椅,几盘小菜,看来老徐家正在用饭,他给老徐的银钱并不少,但他们住得简朴,大概是简朴惯了的人,就算有了银两也不铺张。
「庄主用饭了吗?」
「爹!」徐勇怒得大叫。年无境哪里还是他们的庄主,他也不配,而且自家的饭宁可施舍给狗吃,也不给年无境一口。
「的确是饿了。」
老徐连忙为他置了碗筷,「粗茶淡饭,庄主不要嫌弃。」
徐勇在一旁道:「嫌弃就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年无境也不恼,就着米饭配着几盘家常菜,「老徐,你恼我吗?」
老徐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庄主的苦他知晓,有时想起他的身世,那股恨也弭平了。
年无境看着窗口,沉默一会才道:「我娘是青楼之人,爹将她娶回来,在家族里引起不小风波,后来就将我爹娘赶出,他们死后,姑母怜我零丁一人,将我接回庄里抚养。」
徐勇不知他的身世,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会不禁静了下来。
老徐却是知晓的,眼眶顿时红了,「夫人她……」
「她对我身上拥有一半青楼艳妓的血液总是难以接受,对我爹那一半血液却是爱恨交加。」
「夫人情绪不稳……」夫人的情绪反复无常,小姐个性更是变本加厉。
「她曾把我饿得半死,又搂在怀里说她错了,她怕我走上爹的后路,所以严厉的教导我,要我不能重蹈覆辙,当个让年家蒙羞的败家子。」
年无境放下碗筷,他体内有着爹无视体统的血液,不论怎么压抑也制止不了,但丹凤庄是个罗网,他是被捕在里头的鸟雀,这一生再也没有自由。
他走不了,也无法走,他不能弃自己的誓约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