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他这一幅可怜样,扶桑却轻敲的将手插进了口袋,冷漠的说:“走吧。”
这也是商讨过后的方式。
重新塞进李明明的手里,固然会显得戏剧化,但是和整部戏的基调并不相符,李柯个人并不喜欢这种讨巧的内容塞入,试拍了一条,被舍弃了,后期倒是可以当做花絮放出。
两人又拍了几次在楼梯间走动、电梯里面等待着上升的戏,没有任何交流,但着重要拍的是表情部分的特写,偶尔会切中景和远景,呈现出沉默压抑的对峙姿态。
随着李柯最后一次喊卡,开始准备下一场拍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可以中场休息加餐。
天气冷,难免想喝点热的。房车上窗户大开,空气十分清爽,白飞飞捧着一碗只麻不怎么辣的麻辣烫,吃的摇头晃脑,快乐到简直要飞起。
节目组的镜头拍她吃饭的样子,一边的工作人员和大部分时间都在盯梢的白雪说:“飞飞吃东西的样子还挺……”
他忽然想不到一个形容词,倒是白雪笑着说:“挺下饭。”
说者无心,一边的总导演倒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飞飞吃饭的内容可以单开一个小剧场了,负责剪片的工作人员都干脆拿她的视频当吃播综艺。”
白飞飞吃的不大口,但每一口吃东西都会给人一种能吃到美食非常幸福的模样,而且她吃饭没有任何不好的习惯,夹到什么吃什么,也不怎么挑食,吃到了不喜欢的,也就是吞下去之后才说一句,形容词还非常独特——吃到姜,她就说又被那个食物界的刺客背刺了,吃到花椒,就说又一堆小地雷在嘴里爆炸。
然后下一次就更小心。
白雪听人夸奖白飞飞,就像是听到人夸奖自己的女儿,脸上的笑也始终挂着。
刚吃没多久,镜头一转,忽然见霍妩上了房车,手上拿着剧本。工作人员没撤,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
这会,他们才终于察觉出了之前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
白飞飞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但摆放的很规整,她坐在一侧,另一侧完全没有坐人,就好像是那里已经有人提前占好了位置,只是暂时还没来。
现在,人来了。
霍妩那边的工作人员把她的饭菜一一放好,又从旁取出了一个大保温杯,里面放的是煮好的薏米水,分别给霍妩和白飞飞各倒了一杯。
白雪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抬头看房车天花板。
但是没吃多久,又有人来了,居然是凌星河。
他上来以后主动说道:“姐,你不是还要和飞飞开小课吗,我能不能旁听一会?下一场我有点拿不准。”
霍妩‘嗯’了声,让他自己找地方坐。
白飞飞的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收拾好后也拿起了剧本开始看。霍妩沉吟片刻,看了眼时间,便推开了一边的饭菜,先给他俩讲戏。
李柯听到了风声,也跟着来凑了个热闹,但没出声也没拒绝。论整个本子的掌握情况,霍妩其实比他吃的还透,听得居然还挺认真。
李明明的成绩极好,家境也极好,作为独子,他永远不缺钱花,从一入学开始,校方大大小小的领导他就见过。对于他这样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没一个人敢管,没一个人敢说重话,所有人都虚情假意的恭维他、哄着他,不管他做什么。
他的父母结合于商业联姻,母亲未必真的爱他的父亲,却忍受不了被背叛,更拒绝再生一个对于她而言,会耽误很多工作的儿子,所以李明明再这场婚姻里,再一次变成了筹码。
“你是一个从小就被放弃的人,那种自卑深深的刻在你的骨髓里,你的成绩再好也得不到认可,表现的再优越也只能换来一句可惜。”
霍妩看着凌星河逐渐淡下去的表情,“你一直把这份自卑藏的很好——至少在同龄人面前。”
所以李明明一直大手大脚,成千上万的现金给追随他的那些小弟,可偏偏,他又佯装成一副无害的模样,让人看不穿真假,也不图享乐,问他,他就说是要迎接成年前的一场手术,把身体养好。
而同时,他把那些已经被享用过的‘猎物’,毫不吝啬的分享给追随他的那些已经没有未来,被他养的沉溺于享乐的混混。
“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无药可救,但你选择拉下所有无辜者共沉沦,你要一个个的毁了他们的人生,被憎恨也好,被铭记也罢,你要让他们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