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没想到这期间还有这么个隐情,顿了顿才说,“可我听你妈说,小可爱这些年对飞飞也不太亲热了。”
“何止不亲热啊……”付晓晓也纳闷地念叨:“以前它每到周日都要守在门口等我带她找飞飞玩的,这几年就算是见了本人也不喜欢了,好像飞飞是个陌生……”
付晓晓未尽的话消失在唇边,白雪跟着一起有些讶然。
恶霸犬体型庞大,吨位也相当足,比成年猪还大一圈。此刻这么大一只狗,四脚朝天,翻着肚皮躺在地上,露出了最脆弱柔软的部分给白飞飞,嘴里哼哼唧唧地撒着娇,爪子搭在白飞飞腿上,尾巴拍的沙发‘砰砰作响’,,声音却又软又可爱,和长相一点都不相符,很有视觉冲击。
席荣坐在白飞飞身旁,跟着白飞飞一起揉小可爱的头,几乎叹息一样的说:“它很久没见过你了,居然还记得你的味道。”
霍妩抬眼。
白飞飞很不理解的说:“我哪有什么味道呀?”
霍妩重新垂下眸子,不经意间,和躺在地上的恶霸犬四目相对。
恶霸犬静了几秒后,尾巴再一次悄悄地甩了起来,动作欢快又悠闲,显得极为开心的模样。
“自己是闻不到的。”席荣笑笑。
她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待到人全都坐好之后,整整神色,严肃地说:“网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白雪发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到了我家跟我商量对策,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除此之外,我还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白飞飞愣了愣,说道:“什么东西?”
“是一张存储卡。那东西是你在你父亲去世不久后交给我的。”席荣将一个密封的信封拿出来,交给白飞飞。
信封已经被拆开过,很薄。
席荣双眼盯着她,说道:“你当时跟我说,如果有一天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让我将这信封里的东西交给霍妩。”
白飞飞攥着那个信封,觉得像是有万斤重。
席荣的话还在继续,停在耳边,像是恍如隔世:“你当时说话时的语气和状态都不太好。我猜不出你说的可能会出的意外到底是什么。飞飞,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这次我来了。”
白飞飞垂眸,沉默不语。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件事情了。
当年她察觉自己将要离开时,就担心系统接盘后,她的前后反差太大,霍妩会无法接受,所以才试图将一切都打造的合理,彻底让霍妩意识到,她走到这一步,没有人逼她,而是自己的选择,已经无药可救。
这样一来,霍妩可以从此不爱她,也不用恨她,彻彻底底的和她断绝关系,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可却没想到,当时存下的那些东西,在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一根救命稻草。
“宝贝,阿姨还在,你叔叔也还在。”席荣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白飞飞。
她身高比白飞飞要高一个头,是属于母亲的胸怀,加上常年健身,白飞飞在她怀里,就像是一个找到了庇护所的孩子,轮廓很小,身形也很单薄。
席荣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很多年前了,她在手术室外。
那年她接付晓晓的病危通知书就像是接雪花一样,一片片不停。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力所不能及。
她哭不出来,所有泪水都像是化成了血水,一口一口被她吞吃入腹。
她怀付晓晓很不容易,孕期甚至停了全部工作,九死一生把付晓晓生下来,她以为苦尽甘来,可没想到命运却在最终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那时几乎万念俱灰,无法想象生命中和她最亲近的女儿会离开她,如同她母亲一样,只能栖身于一个小小的黑匣子,不再有温度,不再笑,不再闹。
可就是那时候,白飞飞忽然出现,说她和付晓晓配型成功,可以马上手术。
她无法想象一个对世界,对生死,对未来都处于一个懵懵懂懂状态的孩子,是如何突破心里那关,如何突破往后余生都可能会疾病伴身,签下那张同意书的。
可白飞飞似乎觉得没什么,甚至在两人全都度过危险期后,她还笑着说:“付晓晓跟我约了好久的公墓,我还以为我们俩都要交代了呢。”
生死之前她觉得没什么,铺天盖地的被黑、被羞辱、被辱骂时她也觉得没什么。
所以席荣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白飞飞说出那样的话,那样似乎知道自己会死,而在极度不甘下留下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