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花藏刀(28)+番外
萧尽不解:“这是为什么?为何我看了,你就要烧。”宁承轻道:“不是你看了才烧,我只一天烧一本,你拿来的近在眼前罢了。”萧尽道:“我若一本也不看呢?”
宁承轻道:“你不看我也每日烧一本。”说着又把自己手中看的那本扔在火盆中。
萧尽见他如此糟蹋,虽平日不爱看书却也起了怜爱可惜之情,心道这是他们家的藏书,原不归我管,什么天文地理、宗教鬼神我都不在意,只可惜了那千余本武功秘籍,想来一天读一本,三年死记硬背多少记得一些也好。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就钻进书阁,拿下一本书来看,他自幼修习刀法,想着时间有限,与其多学别的武功杂而不精,倒不如专心一志,因此只挑刀谱刀诀来看。这一日下来简直废寝忘食,一本刀谱记了七七八八,到天黑也不舍得放下。宁承轻果然说到做到,天一黑便来将火盆点着要萧尽自己将书扔在火里。萧尽不肯,他就随手捡起两本来扔了,其中一本也是刀经,萧尽还未来得及看就付之一炬,立刻心痛不已,自此不敢和他拗气。
第三日起来仍是看书,有了前两日的经历,萧尽动足脑筋,先挑页数简少的薄册子,一天看两三册,夜里睡觉也在背诵。他年轻记性好,看那些文绉绉的书自然记不住,可遇到武功心法却能牢记在心始终不忘。
如此日日夜夜,晨晨昏昏,不知不觉过去一月有余,萧尽沉浸书海,一日过一日,读书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从每日不饮不食,到天黑才想起肚饿仍看不完一本,到此时已能正常起居食饮,偶尔累了还走出书阁与金角玩耍片刻。
法念如今换回本名,姓段名云山,宁承轻仍叫他师兄,每日只见他舂米种菜,养鱼打猎,将一应起居料理得井井有条。萧尽有时偶尔听见他称宁承轻“少主”,显是自视仆从,可见这十年如何忠心护主,无怨无悔。
萧尽当日虽遭他水刑火烙,但这一路而来只觉他为人敦厚温和,乃至心胸极为宽广,因而对他深有好感。
三人一狗住在一处,除了萧尽对宁承轻常有龃龉之外,其余一切甚是和睦。
第十五章 山中茅茨有人烟
眼见寒来暑往,一年将尽,宁承轻扮作小和尚时剃去的头发渐渐又再长出,不再是光头模样,只是发长只及肩头,尚不能梳成发髻,因而只将两边散发编成辫子,往脑后并在一处拿红绦丝带结住。入谷后他便换回男子装束,那日捧了一束花草,坐在茅屋门前对着陶器插盆。
萧尽读书疲乏,出来远远一望,却仍觉是个妙龄少女正在摆弄花草,心想这小子仇敌满天下,不练武功也就算了,偏喜欢这些女孩子的玩意,不知对头哪天上门又拿什么应敌。
晚上宁承轻照旧来焚书,一年中,书阁里的书烧了三四百本,却是沧海一粟,丝毫不见减少。萧尽看到两百余本时,凡与刀法有关的都已看尽,余下武功自己虽未必会练,但万一将来遇敌能知己知彼也是好事,于是一径都拿来看了,每每读到那些内功心法,想起自己内力因毒始终难复,便挑着些有理的加以研习。自从来到谷中,宁承轻每日采了草药拌在饭菜茶水中,萧尽身上毒发间隙越来越长,渐渐忘了这回事,一心只修身养性,以期内力能再复旧观。
日落后,他回茅屋吃饭,见大屋中的木台上摆着盆花草,那盆栽甚是古怪,盆中栽满苔藤,湿滑间撒着许多葵花花瓣,苔藤上一株百合倚盆而出,高高在上,更显那葵花怨愤无奈。萧尽虽不懂赏花,但也觉这插盆有违常理十分古怪,心知去问宁承轻必定自取其辱,于是悄悄问了段云山,打听谷中只有他们三人还有一条黄狗,又是谁给了他家少主气受,插出这样的怪盆泄愤。
段云山道:“宁夫人平生最爱花卉,少主自幼受她耳濡目染,也精擅此道。”萧尽道:“以花插瓶我见过,却从未见这样古怪的插法。”他想起密室门前那盆枯木,和眼前这盆栽有异曲同工之意,想来也是其母宁夫人朱氏所作。
段云山道:“你不懂五行八卦之法,自然看不出夫人与少主盆景瓶供中的意趣奥妙。”
萧尽追问是什么意趣,段云山却兀自走开了。
隔日,萧尽在书阁中翻找讲解五行八卦的书,看了一会儿不知其解,又怕到晚上宁承轻来将书烧了,于是另找一本不相干的杂书放在手边。再过几日,茅屋里那盆景中的百合渐渐枯萎,葵花花瓣也被清风吹散,只剩一片苔藤,被宁承轻丢在后院角落里。
萧尽既看不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便转而去找些百花谱、百草经来看,渐渐于花意略通一二,但其中意蕴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