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为后(109)
“就在你枕头下。”
崔雪朝哦了声,平复着呼吸,依稀记得是谁寻来的,“嫌碍事就扔了吧。”
扔了?
袁望心说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宫闱内的敦伦绘本花样就那几个,说实话,打从知道自己身子疑似有暗疾后,两人再做这事儿时,自己几番表现,不免有点证明什么的存意。
分明是和睦恩爱才有的夫妻交融,从前为她容忍而颤抖的心突然失衡,怀疑是不是她刻意忍让只是为了留下子嗣。
譬如这软枕,垫在她腰下留存什么,如果相信他的本钱,这时候本该偎依在一块。
预感长此以往,床帷之间变成了差事应付,她会渐渐对自己生出疲倦。
但小小的绿绘本突然出现,成了拯救一切的灵光。
原来这事儿可以在山坡上,在庄稼地里!
此绘本应是出自民间,一时不能带着皇后去山坡和庄稼地,但假山孤壁前、荷塘泛舟时、赏景游园中....
端肃家风教养长大的袁氏皇帝惊呼开了眼界,孜孜不倦地学了大半夜。
晨起,今日初六,随驾而来的后妃要来请安。
正穿戴着,瞥见镜子里的陛下一个劲儿地冲着自己露出那种似淫//笑又不是的不正派笑容,困惑问:“你怎么了?”
袁望让梳头的宫人让开,握着牛角梳给她顺发:“你特意让人寻来的东西,我昨晚好好看过了。”
“放心,我会好好学的。”
崔雪朝问他学了什么?
绿绘本翻到其中某一页,袁望戳着页上坐莲的两个小人,他窃窃私语:“这个咱们试过,但只在浴池里,不妥!待我选个良辰吉日,沁风台有个很秀美的地方,到时我与你相约黄昏后,好好研讨!”
他真的很有自信,“保准一次就中!”
崔雪朝愣看他嚣张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总觉得他此举不是满足自己求子嗣的心,反倒有几分奖励他自己的意思。
出了寝居,顺着阆苑水桥过到前头议政处,途中远远瞧见宫妃们等候宣召的身影,吩咐晌午让董贵人来陪膳,到前朝时,新首辅正领着小中堂在等着了。
新首辅是乾元帝刚起复任用的前朝大儒仲毓,五十大几,因其性子刚烈,与前朝末帝为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一事而争执后,一怒之下触柱。
幸亏仲毓死谏之际身后同僚见势不对,从旁撞了一下。
伤好之后的仲毓对前朝无望,辞官归乡,前些时候高首辅致仕,仲毓又被从老家岭南提溜回京。
仲毓:“给陛下请安。”
“起吧。”
仲毓谢过,“陛下,外京的折子送上来,今夏只有几个小县遭受暴洪,幸亏今年春天工部加急修整了堤坝,灾情并不严峻。”
这是好事,天不许人意,百姓就会多磨难。
乾元帝很希望天下初定,少有天灾。
“去岁年末财政大会,工部要支银子修南部的堤坝,当时户部为了一百万银子险些把朕的宫殿琉璃顶给震碎,现下看看,南部少洪涝,这一季的稻子收成少说也比往年多三成!”
户部尚书瞥眼户部侍郎的位置,硬着头皮呈递了折本:“回陛下,今夏虽无洪涝,但南部扛着赈济各地的压力,还有陛下赏恩免税政策的试行,实则交付到户部的账目与往年大差不差。”
乾元帝阅简账时,分神想若让汉王那糊涂脑子来看,只怕根本看不出底下人糊弄没糊弄自己。
半晌后,翻阅过账册的乾元帝没看出哪里有不对劲。
户部烂成破洞,这假账做得倒是很周全。
于是指了其中一项追问其细节。
那一项专由户部侍郎高大公子负责,乾元帝就见这浓眉大眼睛的臣子口才很好,也是,能理账的一把手,自然得有对应的口貌。
一通说完,若非锦职司的番子们查清今夏南部瞒报了三成收成,囤积起来以备高家造反时用,乾元帝已然信服此人解释,甚至还会责怪自己这当家的也太不懂事了。
“有理有据,朕无话可说。”
等臣子告退,独留首辅次辅叙话。
乾元帝开口第一句就把两位上了年纪的肱骨惊得不轻:“高卿致仕,途径外京南康时,对外宣称突发恶疾,眼看就要撒手人寰,想招高卿之子去见最后一面。”
崔次辅瞥眼陛下云淡风轻的面庞,“对外宣称?陛下,此事是否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