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为后(69)
奈何见了此人,晦气得起身就走。
陛下走得干脆,自有旁人稍留片刻。
锦职司正使曹大人俯视着牢内的辜云生:“经查,昨日毒害皇后娘娘之物乃是你夫人命其女,趁你不备偷偷更换。昨夜,端秀县主与其女双双突发恶疾不幸离世。”
“辜大人与夫人骤闻此丧,惊厥难眠,已于今朝呈上辞疏。”
一挥手,身后有衙役端上东西,白纱与一方小瓷瓶。
曹大人:“依下官之意,您夫人费尽功夫寻到的东西实在不该浪费。”
辜云生擦去眼泪,倒算痛快地饮下东西。
一生经历在眼前如走马观灯般上演,死亡将至,嗫喏着唇,依稀道了声‘对不起’。
消息回禀,乾元帝刚到喜腊院外。
想了又想,进门挥退宫人,把真相告知于崔雪朝。
论心机,他坚定了辜云生昨日的下毒之举,能让她和过往切割得干净利落。
然一想到她躲在自己怀中的眼泪,突然觉得不必隐瞒什么,真与假是虚妄,至少让她不那么痛彻心扉,他也会好受些。
“辜家壮士断腕,已处决了她们。”
乾元帝顿了顿,知道不该,还是忍不住试探:“但辜云生并非全然无辜,你觉得该如何惩办?”
崔雪朝低下头看着腕上的宝钏。
本以为辜云生疯魔到毒杀自己的地步,昨夜哭过,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是浮过很多他们相处的场景,只是记忆中儒雅美好的君子成了索命的恶鬼。
人和人建立关系需要很多个日夜,然而归零只是一瞬间。
他既然恨她恨到索命的程度,那自己也恨回去就是!
哪知他没有。
虽然还是要下药,但迷药带来的破灭至少比毒药轻了很多。
“这几个时辰,每每想起你蒙在鼓里提樽差点饮下的画面,我这心跳就要停上好久。”
见她不语,乾元帝攥着她的手抚上悸动的胸口:“你听听。”
崔雪朝见他残存着害怕,不自觉地坐近他安慰着:“我没事。”
扭脸让他看自己的神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好什么好?眼窝下的青好大一团,真是好丑!
袁望别扭于她的伤怀,又欣喜于她这时凝望自己的专注:“纵是迷药也很可恶!那琴娘交代得清清楚楚,他们二人合谋,等你昏厥,便让那琴娘换了你的衣裳拖延时间。”
“辜云生倒是周全,提前备好两套平民身份,健马等在巷子口。若是贺功几个反应慢些,发觉不对时怕是他早就绑着你离开望京,疾行几日,坐上去海外的大船了!”
“不会的。”
她缓声安抚他想象出来的离别:“我总会醒的,只要我醒,一定想办法回来。”
“那可不一定。”
袁望:“天高任鸟飞,你一走说不定觉得海外小岛什么的也很逍遥快活。说来最可怜的是我,好大好美丽的一个皇后,千盼万等,最后丢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没。”
说着说着,拉出老长的一声叹,好不可怜。
崔雪朝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不对劲的,一时没回过味来,忙着与他表明自己的清白。
都不是年岁浅的人,你一言我一句,倒有几分情窦初开的人甜滋滋腻在一起的美好。
万姑姑守在廊下,舒口气,对面阿屏还不知昨日自己脑袋在刀锋前转了一圈,只追着贺功问陛下会如何处置辜家人。
阿屏:“说定了辜家夫人要在六月初六那日给皇后娘娘做簪客的,如今她儿子不知死活做出蠢事,想来她也没脸来吃席吧!”
贺功无奈,心说瘦丫头就记得吃席,辜家险些落得满门抄家,陛下念着皇后娘娘情面上,只叫辜家辞官归京。
被缠得无法,只好在阿屏耳边碎碎一通。
大日头下,阿屏听得浑身发寒。
小丫头骂得痛快,一口一个该死,真知道辜家大公子连妻子孩子全都丧命,又突然惶惶起来。
“皇后娘娘很喜欢辜家那个小姑娘的。”她呢喃道。
“再喜欢也不能把祸根留下。”
贺功道:“他爹娘活不成,留她在世上万一去哪间野庙行巫蛊诅咒皇后娘娘怎么办?”
阿屏哦了声,说也对。再冰雪可爱的小姑娘都没有皇后娘娘重要!再说了,将来皇后娘娘生了公主,那才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屋里的袁望重提旧话:“依你之见,辜家三个如何处置?”
崔雪朝眨眨眼,在他探寻的目光下无奈道:“抛去私情,我是大乾的皇后,毒杀国母,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