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为后(68)
有泪滚落颊容,辜云生仰头一口饮下辛辣烈酒,“与你长别。”
崔雪朝见他饮下,这才握上酒樽,“愿阿兄能及早释怀,往后常乐。”
垂落的眼睫挡住视线,不曾瞧文雅君子相的人,那张脸变得好瘆人。
唇沾上冰冷的杯面时,突然有人惊呼‘别喝!’,与此同时一道尖锐利器破空而来直直撞上她指间的酒杯。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巨力袭来,毫不设防下,酒杯破裂迸溅,一具高大的身影踏长屏猛然扑来,崔雪朝眼前一黑,她被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嗅到某种幽深的沉香气。
光亮恢复的刹那,仰头见到熟悉的面庞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放开!你们放开我!”
辜云生撕心裂肺的喊声唤回她的神智,贺功领着侍卫将一身琴侍衣裳的人死死扑压在地上,“等等,他......”
目光不期然看到方才自己坐着的蒲团旁边。
光洁地面洒落酒水,湿漉漉的地面此时却是泛着一阵阵刺眼的白沫。
那是...
崔雪朝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容扭曲的辜云生,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因为她坚持不跟他走,所以......他就要毒杀了她?
她突然觉得喘不上来气。
“阿朝!你听我解释!那不是.....呜呜呜...放...呜呜......”
一只温热的手掌不容拒绝地将她的脸揽回怀中。
世界昏暗,只能听到他蓬勃的心跳。
久久后,传来他的抚慰。
“汀溪,别为不值得的人流泪。”
第30章 朕那么大的一个皇后,咣……
人最忌走进死胡同后宁死不回头。
或许真如阿娘说得那般, 相见不如怀念,彼此成了过客,反倒也好。
偏偏那日翠柳鸣蝉, 一眼望断心肠, 于是发了狂入了魔怔,竟走到如今死地。
他知道, 自己这回怕是活不成了。
牢狱栏杆外传来脚步声,辜云生扭头,见来人龙行虎步,面如天宪, 恨意渗着嫉妒, “陛下是来向臣炫耀的吗?”
乾元帝懒得理他, 内侍搬来宽大圈椅,他往里泛泛一坐, 抚着下颌思索后,道:“朕今日来此, 是有话要问你。”
该交代的, 辜云生全都交代得干净。
下的什么药,迷晕人之后让琴娘假扮拖延时辰, 如何离开望京, 户籍文书以及路引关文一应物品等等
乾元帝看过锦职司呈递上来的口供, 嗤笑某人痴心妄想,真当自己这天子是前朝末帝那种酒囊饭袋不成?
“昨日被你下在皇后杯盏中的药乃是钩吻喉,至毒之物,服下不足一盏茶便会心肺蚀穿腐烂痛苦而死。”
“怎么可能?那只是让人昏睡的.....”
想起昨日出门前女儿突然扑到身上,辜云生目眦欲裂,原本瘫在地上的人扑上前, 隔着栏杆瞪大眼睛:“阿朝呢?阿朝还好吗?”
“朕的皇后自有朕护着。反倒是你,使计诱骗皇后在前,蛊惑皇后私奔未遂后竟敢投毒!犯下此等大罪,你不问问朕如何处置你辜家满门?”
辜云生:“从我决定带阿朝离开这里时,辜家上下便无一人与我有关。”只是回忆起昨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只要阿朝活着就好。”
他的情深可谓偏激至极。
乾元帝何尝不为昨日的惊险而心悸。本想待辜云生出了小间,不惊动皇后将人扣下治罪。
亏得他不放心从屏风隙内瞥见那琴娘的脸色古怪,顺着琴娘视线看去,敏锐意识到酒水有问题!
至毒的药洒落地板嗤地腾起白烟,当时生出一身冷汗,回神才发觉怀中的皇后在发抖,急忙遮住她的眼眸。
昔日青梅,只道缘尽,却低估了男人爱而不得的扭曲心肠!
她躲在他怀里很久,再离去时神情浑噩,乾元帝目送她上了马车走远,才发觉自己胸襟前被眼泪湮湿好大一片。
“你真该死。”
辜云生:“为她而死,死而无憾!”
“你想得美。”
乾元帝:“你死在咎由自取,死在你从始至终的懦弱,死于你身为男人的自负!口口声声‘为了皇后好’,当年与而今,你所为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枉你自称是世上最了解皇后的人。”
皇后尊亲爱长,本心存善,不攀附权势,气节宁折不弯。
而眼前这东西自私自利,为人子,该死!为人父与夫,亦当死!
万分后悔从前竟为了此人,自己拈酸吃醋,掉价。
今日来此浑浊处,本是想亲口问问皇后少时与他是如何相处。本以为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僵局,自己免不得以辜家胁迫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