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他妻有两意(96)
他如今想要的,全是那时眷顾指尖,又被他自己再三罔顾扼杀的一缕烟。
这不是他活该是什么。
倘若早些发现,倘若早些回头看见纪清梨犹豫间的真情,难道会走到这一步?
沈怀序闷咳几声,呼吸全是黏稠血腥气,如同赤条条的鬼飘回沈家,她空荡荡徒留烧焦气息的院子里。
那一身赤白伤痕全凝做一块,粘在布料上。
两边都是下了死手的打,还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需修养多久。
棋白真是提心吊胆,忙不迭去请大夫快来,问沈怀序可有哪里不适,正说着,却听到大皇子幕僚相邀的口信。
好端端大皇子邀什么,还去猎场,不像是好意。
棋白想起公子在镇国公府拒绝大皇子的那一遭,脸色变了又变,只怕是前来胁迫相邀,请公子站队的。
沈怀序闭眼不语,脑中一片血淋淋的错误。
他和纪清梨的关系戛然停在空中,似乎只有一个结局。
她说她们又不是真夫妻,匣子里又放了和离书,是已经想结束
了吗。
她已经对这种关系感到无趣,厌倦了?
沈怀序大可骗自己一切安然无恙,但纪清梨显然不是个同个错误犯两遍的人。
一旦发现是假夫妻,她马上收回一切好态度,冷静改变轨迹。
即使现在没说别的,她也只会是在给自己准备足够的时间,直到挑选合适的新人。
他自以为的超过裴誉,超过其他人的优势在于丈夫的地位,从现在起即刻不是了。
即使纪清梨从前对他有那么点好感,现在假丈夫也是摆设,是曾经的错误,是不会再被选择。
是她同旁人说笑他要为她掩盖,靠边恭喜的遮羞布。
他的身份已毫无用处,更无一点支撑底气。
捧着身份的烂账不动,自诩是她正牌丈夫,就只有被丢到身后等着,看旁人若无其事勾引,看她对那裴誉、对谢无行笑。
不。
光是设想这一点情景,妒火就几乎要将他完全烧灭。
他必须做点什么。
纪清梨要“偷人”,那再正常不过,她毕竟不是真嫁人,偷两个人怎么了。
偷,维持这段夫妻关系,她想怎么偷就怎么偷。
沈怀序劝说自己,劝说道咬牙切齿面色渐沉下去。
很快,一点生杀予夺果断的派头,足够他即刻调整状态,眉眼重覆上掌控的疯意。
他抬起纪清梨用过的枕头嗅了口气,床边散落出什么东西,沈怀序垂头看去,是两本册子。
翻开来看,越界大胆的图文同她某日锁在角落,看书看到脸涨红的一幕重叠,沈怀序吞咽津液,笑了起来。
他将那本书反覆翻看,直到确保全部记下,才以指腹勾勒画上交叠的人影,叹出口裹满欲念的气。
“去请大皇子稍等,我们出去。”
偷情,怎么不能偷,跟谁偷不是偷。
和别人偷有那么多意思,有花样吗?
沈怀序握住匕首,对准肋骨。
那点厌恶腌臜的隐疾,总要起上点留住人的作用。来同他偷,他会很好用。
*
赵氏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府上就传出孙姨娘重病的消息。
这么些年的光阴,纪家后院不曾消停过。孙姨娘要不是为纪家怀有子嗣日子好过点,那还有今日能全身而退的时候。
她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就要搬走,在门口听别人传她怎么病重不愈要死了,还挺新鲜,指着那小门笑:
“当初一抬轿子把我从这塞进来,我都说了要纳我我也不会让府上安分,他还不信。”
“现在好了,非得我死给他看,他也不怕夜里梦见我来找他索命。”
丫鬟小心问:“我们就这样走了?”
走,怎么不走?都说她在外偷情了,还有什么好留的。
纪家她是没什么牵挂了,只有个儿子还在赵氏膝下。当初怀他时多般艰辛,不说也罢。
反正赵氏等着享他的福,又不会把他养死,孙春芳吸口气别再想,转头看木工还站在那,头疼。
“你怎么还没走,我说了我跟你毫无关系不会搬去你那,十几年前的事,梁间,你不会现在还当个宝记着吧?”
梁间不置可否:“我帮你搬家。”
白来的苦力他爱留不留,孙春芳懒得管,从怀里展开张折痕很重的地契。
她说了她自有去处,只是那打好的柜子,孙春芳撇过脸去:“打都打了,你要搬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