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陛下柔弱不能自理(90)
秦长卿正站在月下船边,闻声转头道:“苏五女郎,车马已经备好,天色已晚,在下派遣人手护送你回府。”
看了看四周,并不见苏长女和虞越的人影,苏蕴宜不由问:“其他人……我长姊和与我同船的那位郎君呢?”
“在下以为,苏五女郎并不愿同他们二人同行,便先遣人各自送他们回去了。”
秦长卿说这话时,面色如常,并不见丝毫卖弄讨好之色,仿佛只是说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苏蕴宜心中却怔了一怔,暗想这秦家郎君虽是个男子,倒是难得的心细如发。
她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秦长卿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也转头看来——但见月下女郎乌发如墨披散,眉眼盈盈,含笑而望。
苏蕴宜笑道:“多谢秦郎君悉心安排,小女子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许久之后,久到那女郎乘的辎车都已缓缓消失在视野中,秦长卿才听见自己喉中极低地应了声,“嗯。”
苏蕴宜自是没听见,她坐在辎车中兀自生着闷气,倚桐几次说笑话试图逗她开心,也不奏效,只好暗暗叹息一声,正想着一会儿回了自家院子给女郎煮碗甜汤消消火气,辎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倚桐掀帘问。
车夫的声音响起,“咱们家侧门外似乎等了个人。”
夜色尚浅,倚桐探头眯眼瞧了一阵,缩回马车中,“女郎,是虞越在门口等着。”
第43章
苏蕴宜顿时抬头,毫不犹疑地道:“绕路,避开他。”
车夫立即扬鞭调转方向,向苏宅另一面驶去。
“女郎可是怨怪那虞越今日拖你下水之事?”倚桐小心觑着苏蕴宜的脸色。
静默片刻,苏蕴宜平静道:“他不会凫水,今日之举,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求生罢了,我可以理解,只是……”
双手不自主地握拳,指甲刺入掌心,苏蕴宜秀眉紧蹙。分明在说虞越,她心里想的却是当日京口城中,同样的生死关头,裴七郎遣人给自己送来那枚用以离城的玉牌。
曾见过江河壮阔,再看山间溪流,便不过尔尔。
“算了。”苏蕴宜顿了顿,“先晾着他几日,叫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了。”
“嗯嗯。”倚桐一向是以苏蕴宜马首是瞻的,“女郎英明!”
苏蕴宜既打定了主意晾着虞越,便再不管他。顾自回到院中吃
过甜汤,又细细洗漱打理一番,便早早上榻睡了,浑然不知虞越在门外直等到深夜。
侧门“吱嘎”一声开了,虞越期盼地抬头,却见门内探出的是苏家看门家丁的脸,“我说虞郎君,你还是回去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五女郎院子里头的灯都熄了,想必是不肯见你的。”
收起失落的神情,虞越垂眸摇了摇头,“我该等她,向她当面致歉的。”
家丁不耐一撇嘴,想到自己收过他不少的好处,此时也不好强硬赶人,只能摇摇头又把门关上,嘀咕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家丁连忙转身,却见一个俏丽的丫鬟,正倒拧着柳眉看着自己,“我家女郎不慎丢了件东西,你可曾看到过?”
家丁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果然瞧见枝叶掩映后,似乎有绛紫色的衣袂一闪而过。他忙哈腰腆笑道:“不知女郎丢了什么东西?小人这就为女郎找!”
丫鬟道:“是一方蜜合色绣帕,用金线在角落里绣了个‘苏’字的……”
她尚未说完,门外头却忽地闹起动静来,不知是谁大喊:“苏女郎!帕子在我这儿!我是虞越啊,求女郎纡尊见我一面!”
丫鬟当即大怒,向那家丁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都找上家门了!还不速速将他……”
“且慢。”
身着绛紫色纱衫的女郎自树后现身,她一抬下巴,“去把门打开。”
家丁一看竟是长女郎亲临,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开了门。
门外的虞越浑身还湿漉漉着,却小心捧着那方绣帕,惊喜抬头,“你终于肯来……苏长女郎?”
看着虞越骤然消失的笑脸,苏长女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看到是我而不是苏蕴宜,你很失望?”
怔了怔,虞越慌忙摇头,又挂起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有些意外。那这绣帕……”
“我的。”
“是。”虞越上前一步,将那绣帕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口石羊的头顶上,缓缓躬身。
丫鬟忙去拾了绣帕回来,苏长女转身正要离去,却听虞越又唤道:“苏长女郎请留步!”
只见他从怀中慢慢掏出一只长匣,匣子打开,里头躺着的是一支琉璃荷花钗,花瓣流光溢彩,造价当是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