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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叹(77)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哭什么。”

口吻萧索而肃凝,显不喜欢她哭。

林静照遂收了泪,痴然凝着湖水上天心的月亮,秋风簌簌剐过她的肌肤。

他淡呵道,“朕还没杖毙你,你倒有脸哭。”

她不语,只心如死灰地沉下嘴角,泪痕干涸红了脸,飘零的美感。

朱缙言语中透露一股杀气:“朕为你争名分,给你尊崇,连皇后也纵容你践踏在脚下,你却恩将仇报,犯下弑君的死罪。”

她依旧沉郁而黯淡,置若罔闻。

他将她扭过来,雷霆万钧厉声逼问:“说话。不然朕先杖毙了江家那对翁婿。”

林静照走投无路,如早秋枯寂的芦苇,清泪禁不住顺颊滑下,“臣妾无话可说。”

他骨感冷白的手毫不留情地剐着她的面孔,“照你的意思,都是朕的原因,你一点错没有?”

她仰着颈,无言以对。

朱缙见她着半死不活的样子,下了最后通牒:“朕问你最后一句,还能不能过?”

说着,竟抬手解了缚在她手腕的绸缎。

林静照骤得自由,浑身僵麻。

见帝王斜斜倚坐在面前,淡青微白的道袍垂曳在地,双膝微微岔开。湖面雾气弥漫,如徽宣里深睡的丹青,暗示着一切。

他不会现在杀她,但也不能轻易饶了她。他要她内心深处的臣服,拿捏她最脆弱的地方,使她完完全全失了傲骨。

她默了默,最终还是忍辱负重,拖着沉重的身躯跪行了过去,在他膝前。

“求陛下宽赦,方才臣妾是一时糊涂,痰迷心窍,今后再也不敢。”

朱缙微歪着头,满是疏离与猜忌,“朕如何信你?时时刻刻拿个链子把你锁起来?朕没那个闲工夫,皇家也丢不起人。”

林静照顿了顿,此劫避无可避,手轻轻搭上了他道袍的腰带。

朱缙凉色稀薄,冷冷旁观着她的作为,犹如看一个纾解的婢子,半点不给予辅助。

她停了半晌,见他未制止,跪着将他的腰带解开,除了他的下衣。

随即她深吸了口气,塞得满嘴。

……

今日原是她的生辰。

更深露重,一湖霜满,天际微波露出霁色,良久良久,太阳即将隐隐透薄影。

一场事毕。

林静照深垂螓首,用衣裳擦了擦湿润的唇角,又侍奉他将衣物穿戴完好。

时间过长,她的膝盖麻木像断了一样疼,曾经引以为傲的风骨碎在地上,七零八落,荡然无存,幸好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朱缙阖着双目,静静匀净的呼吸,三两声单纯的叹,神色却仍然寒凝着。

他似乎只把她当成罪奴,失了以往关照的风度,也不大在意她的感受。

这一切都是她赎罪的。

由于她自救的表现,他暂时不杀她了。

香叶冠掉落在地面,桃叶上沾染清晨的露水,愈发增添几分神圣的光辉。

朱缙衣裳松松垮垮地揽着,长发半散,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进的清冷道长模样,对一旁萎靡走神的她道:

“捡起来。”

林静照闻声,将香叶冠拾起,奉于头顶无声地交还给他。朱缙不轻不重地拿了,端详半晌,又戴回到她头上。

香冠自罩有青纱,起到掩饰面容的作用,她以后可不佩帷幔而戴此冠在宫中行走,比帷幔更轻薄方便些。

林静照微怔,不知这象征圣眷的香冠是否是开赦之意,道:“谢陛下。”

朱缙沉沉按住她的肩头,吩咐道:“朕不希望养一只白眼狼,好好待在朕身边,否则别怪朕大开杀戒。”

她只得服从于他,“臣妾晓得。”

他无形的威压,“当着天,说真话。”

她缓缓竖起右手,发誓道:“臣妾对天发誓,不敢欺君父。”

朱缙古井无澜,丝毫不为所动。

宫闱是一堵围墙,在里面是龙是虎都得卧着,任何人不能逾越藩篱。

“好自为之。”

他撂下一句话,便绝尘而去。

她瘫在画船之中,犹如一朵凋谢的花儿,满目狼藉,度过的最可怕的生辰。

……

皇宫蓦然出了刺客,江浔作为礼部大员被杖责二十,伤痕累累丢回江家。

江浔操办了一场皇贵妃生辰,没得到半丝好处不说,还险些当替罪羊送掉了性命。伤痛疲沮之下,万念俱灰,只觉这半生来的宦海沉浮皆错付了。

今后圣心加厌,他该如何是好?

江浔在榻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水米略微沾齿,神志才略微恢复。艰难苦恨,腰部血肉模糊,痛不欲生,数日来精神颓靡。

多亏妾室冯氏殷勤照顾在侧,端茶送水,上药更衣,小意温柔,帮江浔纾解心头苦闷,为他在朝堂上出谋划策。

冯氏一边上药一边道:“老爷此番受杖别往心里去,礼部掌礼仪之事,宫宴上蓦然出了刺客,陛下定然要降下责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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