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1118)+番外
姬宴雪那样骄傲的人,为了她,却仍然愿意一一应许,从来没有过怨言。
但是自己这句话,却是真正让她难受了。
姬宴雪面色冷淡,不看谢挚,自从她们二人定情之后,姬宴雪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谢挚心中的慌乱越来越扩大,连忙软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并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只是不想看你们争斗……”
“可是我们这样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可能不争斗的。”
“我不喜欢白芍,她当然也不会对我有好感。”
终究还是不忍心见她惶然,姬宴雪心中微叹口气,满心的恼怒与被羞辱感稍微冷却,一时竟有些无可奈何,心道自己到底该拿谢挚怎么办才好。
她已经为她破了太多的例,但是每次一看她,胸中便仿似花朵开放,忽然又觉得,再破无数次例又有何妨。
但是还是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承认,自己的确不喜欢白芍,见到她之后,大概会忍不住冷嘲热讽几句,但又何至于真的为难她什么。
她要是真的想为难白芍,有千百种法子,每一种都能让白芍痛不欲生,可是她不会那么做,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与品德。
小挚居然因为白芍,而对她那样说。
从有记忆起,姬宴雪便受到过数不清的误解,但她从来不解释,也不在意;归根结底,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可是她在意谢挚的想法。
在听到谢挚让她不要为难白芍的时候,胸中一瞬间骤然腾起的怒气与难过,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但是又做不到在谢挚拉着她衣袖道歉的时候仍然冷着脸,姬宴雪换了个方向,不去看谢挚,一看谢挚,她就忍不住要心软。
“……我还在生气,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坚冰裂开缝隙,看似冷硬,但分明就是软化的征兆,谢挚再了解姬宴雪不过,知道她肯这样说,便已是松口了,当即喜悦地勾住她的手,想哄慰她。
正在此时,笼罩寿山的阵法忽而整个一颤,像人心神巨震时不自觉的战栗一般,竟仿佛要崩裂。
白落书院的弟子都惊异莫名地仰起头来,注视着头顶泛起的巨大涟漪:“……这是怎么了?护山大阵不是和*院长的识海连接在一起吗,怎会如此不稳?”
“你的白芍要来了。”
姬宴雪转过身,惩戒般地捏了捏谢挚的耳垂,谢挚轻呼一声。
真想……再用力一点,弄疼她,像在兵器上留下标识一般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让她牢牢记住自己是属于谁的,之后永不敢再想别人才好。
可是又……舍不得。
姬宴雪低声道:“我还没有被哄好,待会继续,记得了么?”
谢挚捂着耳朵,眼睛却亮起来:“记得了,不会忘的。”
无形的屏障如暴雨下的湖面一般剧烈摇晃,最终像镜子一样破碎,从那被击碎处,奔出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来。
是白芍。
过了五百年,她仍然清丽秀美如昔,长睫浅瞳,肤如暖玉,手中捧着谢挚的戒指,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世间万物都乍然失去了意义,只是怔怔痴痴地盯着谢挚看。
谢挚注意到,白芍手上还戴着另外一枚——那原本是一对的。
……过去五百年,她竟一直都没有摘下么?
女童跟在白芍身后匆匆地跑过来,一叠声叫着“师尊、师尊”,无措又不解,她从未见师尊如此失态过。
方才她将戒指持给师尊,告诉师尊似有故人前来,师尊原本并不在意,闻言仍是神色淡淡。
这些年来,和师尊攀交情的人也不少,书院弟子都见惯了。
但在看清她手中戒指的时候,师尊却倏然变色。
师尊猛地站起身,打翻许多书卷也浑然未觉,拿过戒指仔细端详,如同捧着一个失而复得的至宝,眼眶慢慢红了,分明在笑,眼中却流露出怀念与悲伤。
她听到师尊口中哑声喃喃道:“这是……小挚的戒指……”
小挚?似乎是一个师尊非常在意的人……
女童忍不住看了一眼师尊的手指,自从她拜入红山书院时,师尊手上,就戴着一枚白玉戒,上面刻着芍药,一刻也没有摘下过,很多学生都曾私下猜测过这枚戒指的意义。
现在一看,这戒指和山下那女人给她的那一枚……分明就是一对的。
师尊将戒指珍而重之地握起来,好像终于平复了一点,问她道:“可知道来人姓名?”这次的态度,却是全然不同了。
大概是小挚的朋友……白芍想。
应该还很亲近,否则不会有小挚的遗物的。
戒指硬硬地硌着白芍的手,仿佛也硌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