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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归迟(162)

作者: 作风不作雨 阅读记录

她以前有见过阿兄给脱臼的羊蹄掰正,好像也就是让那羊往地上一躺,再踢两脚就好的事情,没有多难,于是她想,给梁彦好把下巴接上,也就是用点力气往上拍两回的事情。

梁彦好听不懂,他只觉得呼衍容吉肯定不会害自己,便不想就点了头。

“ДарааньзYгээрлдуулгаварайбайж,θдθлжбологй。”(

那你听话啊,别动,很快就能好。)女人忍着背上的疼痛从地上跪立起来,仔细谨慎地抱住了梁彦好的脑袋,抱得紧紧的,就怕一时失手给他弄疼了,也不管浑身的腥臭味快把他熏吐过去,就用两只手交叉着绕过他的下巴,慢慢地摸到了他耳朵下面脱出的关节处。

做这种事情一定要趁其不备嘛,不然就是疼痛加倍。

所以她说,“梁彦好。”标标准准地喊他,这招特别有效。他怪死了,就喜欢听自己喊他的名字,一喊完人就老实。

他正襟危坐,松了抓在她手臂上的手,安心地等她来。谁知道等来的是她一回两回三回,四五回的轮番尝试,“啊!啊啊——”疼得他坐在原地大叫,哭得那是一个梨花带雨。偏偏信她,觉得她能把这件事做好,所以除了喊痛,其余的一声不吭。

直到半盏茶后,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塔”声,下颌关节传来一阵让他头皮都发麻的剧痛后,嘴巴终于能动了。

“你……”他一能动便转过身去看她。这段时间总是和大家一块儿相处,鲜少有与她独处的时机,所以他觉得当下尤为宝贵,“是我喊你的,他们和我说你在这里。”解释完又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容吉。”

必须要承认,再怎么相似的读音,用汉话和胡语念出来都是有细微差别的,汉话的语调很强烈,像在唱歌,呼衍容吉还从没听说过有人能把她的名字念得像一首歌。

“Хэиядраадунмаарсанагдаадбайаарньнадайжааанэвчи。”(不疼了就陪我躺会儿吧,我好累,想睡一会儿。)呼衍容吉并不是那种很喜欢诉苦的女人,也不喜欢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可能年青的时候会在意这些东西,不过现在觉得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单纯觉得,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ХэрвээчинададгараасунгавалбYрдээрбайбайсан。”(如果你愿意借只手臂给我,那再好不过。)

这里绝对不适合被人拿来当床铺用,他嫌弃得厉害,眉头皱紧了又松开,闻了两下要作呕,又努力忍住,“不能换个地方么?我难受。”男人垂眸,看见她已然自若地躺下,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今日听你的。”

一身的华服肯定是不能再要了的,这会儿沾上他们三个的血,谁来也洗不干净,梁彦好还挺喜欢这身的。事实上每件能被他穿上身的衣裳他都喜欢,他乐忠于当花孔雀。

花孔雀……也不知道呼衍容吉会不会来欣赏。

他还不想睡觉,尽管今日的辛苦已经超越了他过往的二十余年,但他还不至于累到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地步。男人闲来无事就喜欢看她,可能是因为她太好看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梁彦好的两颗眼珠子几乎长在她身上。眼下时机又正好,只有他们俩,所以他自然地转过头,偷看她,趁着黑,趁着四下无人。

成年之后,大多数人都会失去做这种简单小事的情趣,细心地观察一个人,愉悦地享受片刻宁静,和喜欢的女人什么都不做,也不说话,相互依偎着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也许可以牵手。他突然哼了声,哼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便忽然窸窸窣窣地动起来,要去摸她的左手。

女人闭着眼睛听见了,把脑袋往他边上凑了凑,接着乖张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被他紧紧地握住。

两个人都会低笑,神经,没有理由地笑起来,再忽然睁开眼,看看对方都在做什么。他很会做这种小事情,比如,趁她闭上眼睛,就去偷亲她的眼、嘴和鼻子。那种感觉,酥酥麻麻的痒,她要脊骨里爬满蚂蚁。

母亲说,愿意为女人做这种小事的男人最会疼人。草原里很少有。她在大汉找到了一个,像孩子一样纯真无邪的男人。

“累不累?一个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梁彦好并非事事都要和她捆在一块儿,他只是觉得人生地不熟的,要她承受太多有些为难。

她不太能听懂这些情感不重的话,所以只躺在血泊里静静地看着他,又伸出食指的指腹,在他手心里画圈。这其实是她的癖好,她喜欢画圈圈,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无聊无趣或者烦恼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抓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画了再抹平。如今有了他,就爱在他的手心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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