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归迟(94)
“我(操)……”他记起了自己的教养,憋住了到嘴的脏话,开口问赵野,“这事儿难不难,你们军中,还有宫中禁卫,都是怎么玩儿这个的?”
赵野颇感自豪地给他介绍,“别说能射中了,就是军队里能有这么远射程的弓,都要士卒坐在地上用脚来拉。你小子,我说你们不是都讲究门当户对么?就你这幅模样,可配不上她。”
至少在赵野发现呼衍容吉是出身匈奴贵族呼衍氏之前,他们都觉得,都下意识以为,公子哥和人家是云泥之别。这回再看,倒也没说错,云和泥掉个个儿也差不错。
呼衍容吉见自己真射中了,信心大增,好像今日就能骑着这匹马杀回匈奴,砍下须卜氏项上头颅那般,开口问赵野要第二题。
赵野也不含糊,信手一指,指了指左边大树底下的那块顽石,开口道,“Таныгарбайгаасумчулуугоножчадалболоёрдаьасуулдуусна。”(你手里的箭只要能扎中那块石头,这第二题就算完成。)
射石考的就是力气和找寻弱点的能力,说白了力量和准度并重。
呼衍容吉闻言不慌不张,坐在马背上细心观察。反倒是梁彦好没忍住,替她担心了起来,觉得这帮人有意刁难她,开口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不是,两个大男人也好意思玩这么脏的,又不是她比得厉害了我就会把你们赶走。”
赵野不理会,干脆抬手蒙住了梁彦好的嘴,让他少说两句干扰,而后沉心静气,静观其变。
只见那草原女人,微微躬身,伸手从脚边箭筒里再度取出一支打磨好的箭矢,再次搭箭,张弓,将弓弦拉至最满,最满,满到弓弦几乎要嵌进她勾在弦上的两指里,而后闭上一只眼,对准那石头中间在此距离下极难看清的那条裂缝,直直地放了出去。
这回不再是“咻——”一声轻盈飘逸的箭声,而是强而有力的“嗡——”,带着与空气摩擦的剧烈响动,一箭扎进大石半身,没入过半。而那石头呢,裂缝被撕开,在耀眼的日光下如瓜果般被破成两半。叫人心服口服。
其实比试还尚未完成,但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些人要出难题专门考验她的目的了。
他们日后会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团队,所以启程的时候,每个人都得把自己的后背交出来,要尽可能坦诚地了解对方的底线和手牌。说来也是奇怪。这些人没有因为她是外邦女子而轻视自己,反倒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自由。
“ЖаоЕэ,бичинийнумсумболоодбэлэнбайна。Хааааарвагэжбайгаагааэлчивэлсумоноболно。”(赵野,我愿意成为你的弓箭,一旦你同我说出想要射往的地方,出箭必中。)她如此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承诺。
赵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指了指天空中飞的那只鸟,开口道,“СYYлчийнасууландзориулав。ТэрувуугарважлбайвалYссэнзэвсэгеникээавчявабθгθθдзамдээрэнэрийнминьаюулгYйбайдалчинийгарбYрэнбайболно。”(最后一题是我给你出的。只要射中那只鸟,想要什么武器、装备随便提,日后路上我娘子的安危便彻底交由你手。)
那只鸟,那只从水面上划过,时而高飞时而低悬的那只白鸟。
呼衍容吉将它视作自己的最大敌人,那个几乎葬送了他们的须卜氏的头领的头颅,凶狠了目光,一箭射出,成功将白鸟射下。
“Тэрчамайгилээсирсэнгэсэн。θмнθньдайнболжбайсан。ХилийнбоомдээрирээдбичинийболонсэлэмчнийусламжийгнададСYбYЧоукиныолгойгаслаадуслаачгэжYсчбайна。”(她说你是从边关来的。以前打过仗。等到了边关,我要你和剑客的帮助,助我砍下须卜猾勤的头颅。)
“сайн。”(好)赵野笑着张开手,迎接他们的最后一个伙伴。
如此,六人组成功集齐,整装待发,各司其职。
关逸改为车夫,专职驾马;呼衍容吉骑马在前,负责车队前方的安全,如有倭寇山匪之敌侵扰,可就地射杀于马下;赵野专职押运,后方重约几千斤的货物全权交由他的接管。章絮管账及后勤保障。酒兴言为医士,查验一行人上路所经手的一切食物,谨防中毒受伤。
哦,对了,还有梁彦好,他只负责不懂事、享受和毒舌吐槽,还有这一路上在乱世江湖中难能可贵的大大善心。
第46章
他们再次出发的时候,时值白露。
然而此白露非彼白露,今年的白露就像是一夜到了冬。天气凉得实在吓人,身子骨最弱的章絮往身上穿了三件衣裳才能勉强抵过迎面而来的寒风。(东汉末年正值小冰期,年平均气温只有十摄氏度)原本她计划着,到下一个村子再添新衣,谁知道才出门,就在路上耽搁了近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