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145)
元衡还记得答应她的事。
第一个是将她二人葬在一起,如今他们都活着,便是无从谈起。
另一件事便是不追究她......
可他也只是锁了她而已,他追究了什么?
元衡顿了一瞬,沉声道:“当然作数。”
*
岑璠不知道他同郑伊湄说过什么。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盯着她前段日子被锁住的手腕,令她不适。
岑璠缩回手,问道:“刚才阿湄同你说了什么?”
元衡回过神来,他不喜欢她叫她阿湄,这么叫说不出的亲切,他也不喜欢旁的人叫她皎皎。
想到刚才两人相见时热泪盈眶,还有难舍难分的样子,元衡莫名堵塞。
他若无其事道:“没什么事。”
岑璠还问出些什么,可他手指一直摩挲着她腕上的红痕,显然是没兴趣回答。
他声音柔和,似比来时少了些戾气,“这几日,手腕可难受?”
岑璠怒极反笑,“殿下觉得呢?”
元衡放下她的手腕,与她十指相扣,“回去之后孤给你上药。”
还是这么一句。
岑璠知道,他并没有撤掉那条金链子的打算。
她并没有问出口,转而又问起另一件事,“那日我骑的那匹马,可是死了?”
元衡轻哼一声,“不过是匹劣性的马罢了。”
“我说的是尔朱姑娘送我的那一匹。”她道。
元衡冷笑:“现在想起那匹马了?”
他端坐,道:“王妃放心,那匹马没有死,只不过是腿摔断了一只,以后可能无法跑了而已。”
没办法跑了吗......
岑璠心里一时难受,她问道:“能带我去看看那匹马吗?”
元衡道:“当然可以。”
王府内有马厩,两人回王府后,便径直向马厩而去。
那匹马养在单独的马棚里,马棚中铺有一层厚厚稻草,那匹温顺的红马跪卧在那里,安安静静。
它的前腿上缠有一侧绷带,前肢突出一块儿,想必是很疼。
可那匹马还是在乖顺地吃草,见到她这个罪魁祸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安和暴躁。
岑璠在马厩外面看着心疼,抬步就想走进去。
他抓住了她的臂,“脏。”
岑璠平静道:“我想进去看看...”
元衡抿了抿唇,便是放开手,从地上提起她曳地的裙摆,抽走她臂间挂的那只披帛。
岑璠进了马厩,那只马似是有反应,马脖动了动,马的眼睛无瞳,岑璠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想看她。
她半蹲下,轻轻顺着它的鬃毛,轻声道:“对不起......”
那匹马还是安安静静,连鼻子都不曾嗤一下。
元衡随她一起蹲下,就这么漠然看着,“这只马过一阵会有人来治,虽然之后不能跑,还是能站起来的。”
岑璠听尔朱阳雪说过,一匹马若是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会变得性情暴躁,很快就会死了。
若是还能站起来,便还是能活着......
可也只是活着而已。
岑璠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皎皎,你我是夫妻,何须说谢......”
岑璠似没有听见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她轻轻侧头,贴近那匹马。
那匹马似有感应,回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状似亲昵。
元衡不知道她为何这样,为了一匹马而悲哀。
“孤这里还有很多马,也有性情温和的,你可以随意挑。”他想了想,又道:“之后你若要跑马,孤会陪着你,不会拘你一直在院子。”
岑璠未有回应,须臾之后又是一句,“多谢殿下。”
元衡抿了唇,脸色黑了一瞬,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沉声道:“回去吧。”
岑璠仍是没听见似的,头靠在马的脖上,整个身子坐在了草垛上。
元衡皱眉,面露不喜,抱起她往回走。
两人径直回到了小院。
如今小院的仆从越来越多,王府众人也不知道,为何主子放着正殿不住,非要挤在西边最不起眼的院子。
她的裙摆刚才在马厩蹭脏了,元衡吩咐人拿来了一套新衣裳换上。
这些日元衡给她手心上药,熟悉药瓶存放的地方,在她换衣服的时候,他找到凉膏,剜出来一点,指尖在那大片的暗痕上涂抹,涂了厚厚一层,不厌其烦。
想到刚才那匹马,岑璠忍不住说道:“涂得再厚,又有什么用呢?”
元衡手指一顿,而后低下头,道:“会有用的。”
清凉的药膏贴在肌肤,满屋子的清香味,他放下她的手腕,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药膏,而后手指又勾起了那条锁链。
他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就要将那条锁链扣在她另一只手腕上。
岑璠下意识收回手,看他的目光似夹带着抗拒和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