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味重(36)
宜尔将筷子搁置碗边,看着那扇被莺语推开又忘记关上的门。
“虽说是迟早的事,但确实有些舍不得,感觉……像叶为春抢走了我的莺语。”
叶为春抢走了在宜尔面前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的莺语。
以前莺语都要去外头才能见到心上人,她在干活以外的事上都懒,没什么状况就歇班日见一面。如今几步路就能见到,她跑得很勤快。
宜尔有一种心口空落落的感觉。
“我就不同了,朋友如今空的时间都是我的。”捡漏的李荞安望着她道。
宜尔笑了笑,“那你可觉得开心了?”
李荞安弯过唇角,眼睫敛下,“还可以。”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宜尔看着浓情蜜意的二人,开始有些担忧。
她叫住准备去前堂打扫的莺语,“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呀?”莺语整个人面泛红光,乐呵呵的。虽然平时也总乐呵呵,但如今笑得更痴傻了。
叶为春这段时日也精神许多,逐渐恢复当时初见的光彩。
两人的变化让宜尔知道至少他们确实是真心相爱的。但她还是要亲自问一下:“你同叶公子这段时日相处如何?”
莺语一向怕自己主动提会惹人烦,但宜尔先问了,她答起来也爽快:“很好啊,为春傻乎乎的,但待我很好。他带我去吃了许多好吃的,还去山间捉了鱼。怎么啦?是不是这段时间冷落咱陈美人,想我啦?放心,男人都是过客,宜尔才是我的家。”她伸手就要抱她。
宜尔无奈地按住她的两臂,“嘴这么甜,哄完叶公子又来哄我。我是想问你,叶公子何时回去提你们的亲事?”
第18章 情到尾声总是酸
“也不急于一时吧?”莺语别过头,眼神飘忽。
“有个定数不好么?”
“可现在也很快乐,也很好啊。”
宜尔沉默半晌,她细细打量着莺语,“你怎么怪怪的?叶公子反悔了?”
莺语吸了口气没说话,她扭扭捏捏,“宜尔,我说了你别生气。”
宜尔已经开始有不妙预感,“你说。”
“为春他有未婚妻。”
宜尔已经开始生气了,生叶为春的气,但她忍着,等莺语继续。
“是那种指腹为婚,他也没见过对方,谈不上什么情意。可……前段日子他家里寄信来说,那姑娘家逢大难,被仇敌灭了门,举目无亲,如今寄住金湖山庄,等他一回去便允诺完婚,给姑娘个安身之处。好好好,我知道你一定想说我傻,可是……算了,你骂我吧。”莺语编不出什么可是。
这谁瞧了都该跑路的情形她不跑,她不是傻是什么?
宜尔没骂她,宜尔只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想如何?还想同他成婚吗?”
宜尔的话让莺语酸红了眼,她吸吸鼻子,没忍住,哭了起来。
其实莺语也委屈,可是她知道委屈无用,路是她自己选的。
莺语在宜尔抬手前自己擦干了眼泪,嘴唇颤抖,“他说会的,但不能马上去,得等家里人冷静一段时间。”
这和上次说的大不一样,宜尔心中对叶为春的评价骤降,“要冷静多久?”
“不知道。”
“他确定父母会应允?”
“不知道。”
两番问答下,莺语掩面痛哭起来。
看她如此,宜尔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棒打鸳鸯的老岳母。
虽说是由着莺语出去淋雨吹风,她等她回来,可若伤得重了她又心疼,忍不住要多说几句。
宜尔将莺语揽入怀中,轻轻抚拍她的后背,“莺语,我问你,你真心实意地回答我,你究竟是真的爱叶为春,还是爱他的身份地位?”
“爱他。”莺语回答得很坚决,“我头一回碰到待我如此好的男人,就算他是个乞儿我也愿意嫁。”
“怎么搞得这样苦情。”宜尔不能理解短短数月便如此深爱的心情。
莺语破涕为笑,蹭蹭她肩膀,“我也是过上话本中的日子了。好了,别太为我操心,我的事再复杂,总会解决的。宜尔该多为自己忙碌些。”
爱得猛烈,爱得凶猛,这是像被烈火灼烧一般,极速攀升、浑身炽热的感情。痛苦,但更快乐,快乐得令人着迷。
而这样的感情于宜尔来说太烫了,无法捧在手心仔细观察的东西她难以领会,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她去问李荞安。
“你怎么会觉得我懂?”李荞安剥着橘子皮。
“荞安你年纪比我大,见识比我多。”
李荞安垮了脸,“也没比你大多少吧?不过男女之事是比你见得多。我以为,插手旁人的情情爱爱最是麻烦。突然说爱,突然又不爱了的人比比皆是。情火烧得快,熄得也快,顺其自然最好,省得讨一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