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个人考上了进士,却做不了官,攀上了高枝,却又鸡飞蛋打,仕途、情场两不顺,是命里带衰,躲着他都来不及,你还敢把房子赁给他?”
“他住着你们的房子,万一坏了你们家的运势和儿女的仕途婚姻,到时候想哭都来不及!”
对时人来说,再没有比有个人要同时坏自己家儿女的仕途和婚姻更糟糕的事情了!
钱氏乐不可支:“房主大惊失色,深以为然,火急火燎地把人给清走了,事后还找道士来做了场法事……”
阮仁燧哈哈哈哈哈:“这里可真好玩!”
第84章 圣上特别认真、特别无辜……
钱氏住在吉宁巷东头第二家。
阮仁燧叫人领着一路找过去,还没等拐进巷子里边去,就瞧见门头那片红瓦上攀着大团大团的紫藤花。
那枝干粗糙,崎岖又坚韧地爬满了门,而后蔓延到隔壁邻居家的墙头上。
远远望去,一大片明媚的、欣欣向荣的紫色。
阮仁燧还没有走过去,心情就奇妙地美好了起来。
他喜欢这个吉宁巷!
阮仁燧心里边盘旋起一个主意来,也是因这个主意,他没跟着钱氏往她置办的那处房子里边儿去,而是说:“钱妈妈,我想在这边儿随意转转!”
“成啊。”钱氏自无不应之理,又要领着他四下里溜达。
阮仁燧知道钱妈妈大概雇佣了几个人帮着料理家事,照顾女儿。
他不想在那些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阮仁燧让她先回去找画:“那是正事儿,别耽误了,不用担心我,有人跟着呢!”
他毕竟还小,德妃也好,圣上也罢,都不可能放心只让零星几个人陪着,明里暗里,只消招呼一声,马上就能拉出一支队伍来。
钱氏知道他有主意,也不勉强,倒是叮嘱了一句:“可别走远了呀,待会儿午膳之前,咱们还得回去呢。”
阮仁燧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钱氏朝后边招了招手,在这儿等到过来了一位保母,把皇长子交付过去之后,才往自己家里寻画去了。
阮仁燧没叫这保母牵着,自己背着手,慢悠悠地在巷子里边转悠。
说是巷子,其实门前的道路一点也不窄,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路面也挺平整的。
依据时下神都城里的规矩,坊内正式的居民区里,正门右上角会钉着一张白底蓝字的贴牌,上边标注着这处宅院的街巷号,乃至于主人家的姓氏。
搬家跟贴牌,往往都是同一时间进行的。
要是谁家门前少了这东西,既罚住户,也罚坊正。
也是因这规矩,现下阮仁燧就知道,钱妈妈的邻居,住吉宁巷东头第一户的人家,原来姓庄。
第二户就是钱妈妈。
再往里走一走,户主姓庞。
第四家……
阮仁燧还没有瞧见第四家呢,就看见稍远一点,约莫百十米外的地方,聚拢着一群人。
有热闹看?!
他就跟只好奇的小蜜蜂似的,马上挥挥翅膀,飞过去了!
刘永娘叉着腰,洋洋得意地在门口复述自己讲过无数遍的故事:“哎呀,也是人家曾娘子瞧得见我,才来找我去他们家做饭呢!”
“什么,你们不知道曾娘子是谁?”
刘永娘就事无巨细地跟众人解释:“曾娘子啊,跟我可是老乡呢,你们知道颍川侯府不?曾娘子的曾,跟颍川侯府的曾,是同一个!”
又说:“我这位老乡不仅生得漂亮,说话和气,嫁得也挺好,跟那位杜太太好般配哦!”
阮仁燧探头过去听了几耳朵,瞧着这个三十来岁、脸颊红润的妇人,饶有兴味地想:“原来她就是我跟大姐姐去杜太太家吃饭时候,曾娘子专门雇佣过去做饭的刘永娘!”
这小妇人身量不高,声音倒是很洪亮:“可不是我吹,我刘永娘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先前管尚书府上宴客,怎么样?还是请我去掌勺!”
她拍着胸脯,眉飞色舞地道:“我做的菜,宫里的公主和皇子吃了都说好!”
还有人问:“永娘,你见到宫里的公主和皇子了吗?”
刘永娘就说:“怎么没见到?不仅见了,最后他们还专门打赏我了呢!”
阮仁燧:“……”
阮仁燧心说:这就是在吹牛啦。
我们可没见过。
打赏或许是真的,但至多就是小时女官去的。
思绪这么一歪,又有点牵挂起来——小姨母和小时女官她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刘永娘还要再说,门里头就传来一个小娘子的声音:“干娘,你锅里的鱼头是不是快好了?再不去看看,烂里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