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实在松了口气!
如是等到了休沐日前一天,小时女官提前去给两个孩子请了假,领着他们回宫去跟圣上碰头,收拾齐整之后,一道出发,往王娘娘居住的府邸去了。
阮仁燧前世同王娘娘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太大的交际。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王娘娘并不是一个十分鲜明的形象。
只是现下回头再看,心里边儿的感触便截然不同了。
他心想:或许可以悄悄跟阿耶说一声,请公孙太太来给王娘娘瞧瞧?
话说公孙太太真是好强啊——前前后后改变了好多人的命运!
捎带着表扬一下同样很棒的岁岁,嘿嘿!
因为这点思忖与感触,一大两小三个人一起乘坐马车出宫的时候,大公主像只快活的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着,阮仁燧倒是显得有点沉默寡言了。
圣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
阮仁燧赶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揉了揉眼睛,给自己找补:“就是起得太早了,有点困。”
圣上就把他抱到自己膝上来,叫他趴在自己身上:“睡会儿吧,路上还得有段时间呢。”
他衣袍上有种淡淡的熏香气息,很好闻。
阮仁燧起初真不怎么困的,结果在圣上身上趴了会儿,居然真的睡着了。
等到了王娘娘府外,圣上轻轻晃了晃他,把他叫醒:“岁岁,起来吧?我们到了。”
阮仁燧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紧接着,就见圣上眼神里闪过了一点讶异,紧接着又笑了。
阮仁燧还在迷糊呢:“我怎么啦?”
圣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没事儿。”
大公主探头过去瞅了一眼,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似的,噗嗤噗嗤地开始笑。
这下子阮仁燧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圣上和大公主都没跟他说。
一直到了王娘娘面前去,她一瞧见这胖小子的脸就乐了:“怎么搞的,腮帮子上还给印上了宝相花纹?”
再一瞧圣上穿的衣袍,也就明白了,当下笑着跟保母们指了指里间:“领着他去睡会儿吧,这么小的孩子,天气又热,正是觉多的时候呢。”
又问大公主:“殿下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大公主先是摇头,而后又很认真地说:“您管我叫仁佑就成。”
阮仁燧也很不好意思,赶紧说:“我一点都不困!”
王娘娘“嗐”了一声,态度头一回强硬起来了:“到了我这儿,就得听我的,去睡觉!”
到了把他弄到里间榻上去了。
阮仁燧起初真不想睡的,只是躺着躺着,最后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后来德妃知道了简直要气死:“怎么着,我是后娘,没叫你睡饱觉?”
阮仁燧自知理亏,就老老实实地听着。
德妃又瞧见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紫檀木盒,问他:“这装的什么呀?”
阮仁燧就把里头的东西摸出来给她看:“王娘娘之前说要送给我和大姐姐的蛋壳画!”
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青白色的鸭蛋煮熟掏空,重新密封起来,打磨得近乎光洁,而后在上边作画……
不是墨画,而是五彩斑斓的彩画。
大公主得了一套十二生肖,阮仁燧得了一套十二花神。
单说东西本身,其实并不值什么钱。
难得的是在上边画画的人是先帝,再加上这位作者,这东西一下子可就价值千金了。
德妃实在给惊了一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不无唏嘘:“王娘娘也真是舍得。”
这一套十二花神拿到外边去,十万两也能赚得!
事实上,但凡有点远见在,就不会把这东西拿出去卖,这是能传家的东西!
圣上当时也说呢:“他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您留在身边,多少是个念想。”
王娘娘轻叹口气,摇头说:“东西是死的,可我是活的不是?这东西留在我手里,是糟蹋了,来日无非带着到地下去,还是给这两个孩子吧。”
她神情柔和,目光慈爱:“先帝要是知道这两套蛋壳画最后给了他的两个孙辈儿,也会高兴的。”
王娘娘的侄子在旁边也说:“先帝留下的东西最终给了两位皇嗣,何尝不也是一种圆满?”
圣上最后也就应了,又叫两个孩子来给王娘娘磕头。
王娘娘摇头笑道:“陛下这么做,就是故意要折煞我了。”最后也没有领受。
圣上这个人,其实很有点“爱之欲之生,恶之欲之死”的意思,因为敬重王娘娘,所以捎带着高看王郎一眼,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临别前,还特意勉励了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