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金台(175)
更别提胡商牵着毛色光亮的骆驼,驼背上驮着西域进贡的宝石和香料;波斯人支起铺子,售卖着他们精致的金银器皿;大食商队带来罕见的异香和玻璃器皿,惹得贵族公子纷纷驻足;百济、新罗、高丽的使者带着贡品入宫,步履间满是敬畏。
连遥远的天竺、扶南、吐蕃、回鹘、黑衣大食,也有僧侣、使臣、商贾沿着丝绸之路、不远万里而来,只为一睹这座东方帝国的盛世荣光。
长安,天下归心之地,万邦来朝之都。
而宫廷之内,在大朝会举办期间,圣上高坐金殿,听群臣议政,制天下之策,定四海之事。
此刻的长安,便是万国来朝之地,是全世界最繁华、最强盛、最令人神往的都城。
而这一次的大朝会对徐圭言意义非凡,大朝会上,不仅要等圣上宣布顾慎如等罪人的判刑,更是自己前途的定音锤。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她除了忙着和御史台的人梳理两州叛变的案子、审讯与案人员之外,就是和秦斯礼在长安周边四处游玩,他怎么都不肯入城,她怎么诱骗都没将他骗入城中。
李林虽然被囚,但徐圭言特别请示过,他也只是被囚在长安城内,不得离开半步,没有限制人身自由。
陆明川倒是许久没有和徐圭言见面,他自己一个人在长安城内乐不思蜀。
这日,徐圭言刚从宫里出来,便去了陆明川住的驿馆内寻他,可刚到门口还没下轿,就看到陆明川从一辆轿子上下来,身旁还有美人作陪。
徐圭言掀开帘子偷偷地看他们两人,一颦一笑皆是情愫,她在心中一个劲儿地摇头,陆明川这是被繁华迷了眼,误入歧途啊。
等了片刻后,美人离去,陆明川往驿馆内走去。
“姑娘,咱们还……”
“无妨,”徐圭言三两下从轿子上跳下来,整理好衣服后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她便听到耳旁的声音——“不知徐刺史前来此地,是有何事与我商讨?”
徐圭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去,是站在阴凉处的陆明川,他手背在身后,好像是在等她一样。
“当然是朝廷内的事,”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陆明川,这人得势之后,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张扬。
他本就生得俊朗,此刻更添几分意气风发。眉眼仍是过去那副温润模样,但神色间多了几分凌厉,似是一柄藏锋已久的剑,终于磨出了光华。
他穿着一袭深色锦袍,袖口与衣摆绣着精致的暗纹,低调却不失威仪。乌发束得整齐,玉冠衬着他五官愈发清俊,目光沉稳,似笑非笑时,竟让人不敢轻易揣测他的心思。
阳光照射下,他的脸线条分明,唇角总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似随和,实则让人捉摸不透。
昔日的沉默与隐忍早已褪去,如今的陆明川,站在人前时,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人群中,他不过是微微抬眸,便已让人不自觉屏息,生怕一个眼神落错了地方,便会被这份锋芒灼伤。
陆明川察觉到了她眼中不动声色的观察,坦然抬眼,嘴角轻轻勾起与她对视,丝毫不见怯意,甚至带了几分刻意的从容。
他微微一笑,唇角弧度恰到好处,既不轻浮,也不疏离。而后他随意整理了一下袖口,露出指节分明的手,眼中漾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并不是刻意炫耀什么,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站在背光处,他的五官在光影间更显立体,那双微挑的眉眼带着几分风华,与曾经隐忍寡言的他判若两人。
“徐刺史,”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温润低沉,恰到好处地拉近了距离,“怎么看得如此入神?”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既是玩笑,又是试探,甚至带着几分游刃有余的张扬。
他站在那里,风姿卓然,丝毫不介意被徐圭言审视,的意气风发。
徐圭言看着他孔雀开屏的姿态,不由得笑出了声,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轻蔑与不屑,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如刀:“你这个样子,哪点还揽顾客的小倌儿。”
她轻笑了一声,像是讽刺,又像是失望:“你妻子知道后又该如何?她还会以为你是忠诚可靠的夫君,还是会觉得你只是个发达后就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呢?”
陆明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
可徐圭言并未停下,她微微向前一步,声音极轻,芒:“你是觉得你能赢,是吗?你觉得你做?”
徐圭言往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狂妄自大的赌徒,看他将一切押在胜利的幻象里。
她也在想,一旦赌输,
陆明川收起笑容,也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知道他的来时路,他们两个本就是出身不同的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而他只是刚飞上枝头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