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过来(158)
此话犹如当头一棒,敲得长宁两眼金星乱蹿。她在做什么,企图以卵击石?她该拿什么去抵抗父亲?她能放得下原清逸?
可她为何一定要反抗,因不满被父亲摆布么?……
心口蔓上猩香的碎片,长宁苦涩道:“若清除体内的血鳞花,我就不会如此在意他,我从未接触过别的男子,也根本不懂得何为爱。”
她先前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他们对彼此的在乎,情谊,会否只是因血鳞花?
尊者却立即否认了她的猜测:“血鳞花只生情欲,若你对清逸只有欲望,又怎会日日揪心,以至陷于拉扯中难以自拔,想必如今已对他思念彻骨。而他若非对你在意,又怎会亲自送你回谷。我虽不知你二人在灵州相处的细节,却也大
概能猜测出你们屡屡失控,他肯定有整夜不归之时,乃是因一旦面对你,就会难以自持。”
真是字字句句皆敲击在长宁的心口,她感觉自己如同冲锋陷阵的小兵,举着一把颤巍巍的矛头,待奔至宫殿时,却发现父亲在高高的王座上等待着自己来质问,再将她打得节节败退。
她不愿被摆布,却发现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这是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但听尊者说他们的心意并非是因血鳞花,长宁竟又生出一丝窃喜,她也明白,自己无论多么嘴犟,都难以掩饰自己对原清逸的喜欢。
她心悦于他,在灵州重逢那刻她就该明白......
既然胳膊拧不过大腿,长宁也不再执着争辩。况且心中尚有诸多疑虑未缕清,她需得冷静,一番思量后换了个话头:“尊者爷爷,彩彩和圆圆皆是您派来的么?”
“可以这么理解。”
“那个噩梦?”
“我用了控梦术,为了让你主动去见清逸。”
控梦术......长宁苦涩地牵起唇角,自己当真被父亲安排得明明白白。
察觉她的低落,尊者宽慰道:“我能理解你眼下的心情,坦白来说,你的反应比我预料中更为沉静。”
“是么,可我心下很慌张,有一头驴在拼命地撞,却如同遇到了鬼打墙,”长宁自嘲地笑了笑,又很快振作起来:“忘尘爷爷给我古籍,令我察觉到血鳞花的存在,这也是您的安排?”
尊者却摇了摇头:“忘尘所作之事与我无关。”
“那您怎会知道我一定能查出血鳞花的事?”
“因为雪蟒,你和清逸的体内皆有蛇血,因此它会有些感应,况且你们既然已见过忘尘,我想你定会有所收获。”
见他无丝毫隐瞒,长宁继续追问道:“父亲将我禁足在西谷,不准夫子教授伦常,从而令我不辨男女,却在我亲近他后唤醒彼此的情欲,父亲为何一定要这么做?”
“因为唯有你才能帮助清逸。”
“帮?”长宁想到血鳞花的功效,疑道:“可我并无内力,如何与他双修?”
古籍上记载血鳞花最适合道侣双修,可她从未习过武,压根不懂那些,莫非......
长宁还未寻出由头,便听尊者道:“你的身体天生就适合他修炼。”
眸光一闪,长宁记起自己曾看过些记载,有些女子体质寒阴,最适采补。而原霸天精通药理,想来一早便明白自己身体特殊,遂才会一直让自己服药。
从远山飘来一团白云将日头团团挡住,映入溪水中,镶金的云边被风吹得来回地晃。
长宁捧着西山云雾,接连饮了两盏茶才道:“为何一定要如此?”
“因为七绝神功。”
时机已至,尊者未有丝毫隐瞒。
“可哥哥不是已快冲破第六关了么,怎会还需要我?”
“没有你,他究其一生也不可能练成神功,”尊者慈爱地注着她:“这也是我让你事先清楚你二人关系的缘由,你可知何为七绝?”
七绝?
脑中飞速地兜转了一圈,长宁捏着翡翠茶盏的指节泛白,她忽然明白了原清逸为何会受诸多苦难!
竟然是因七绝神功!
往事如烟,纷纷飘至尊者的眼前,忆起经年的筹谋,他也于心不忍,娓娓道来:“要习得七绝神功,必得经历贪嗔痴慢疑,求不得,放不下七苦,方可成七绝。”
未等他开口,长宁便颤抖地接过话:“哥哥对一统江湖的决心即为贪,对父亲的恨为嗔,对武学的追求为痴,性子清冷即为慢,对幽泽的动向以及我接近的目的皆为疑。”
尊者对她的悟性甚觉欣慰:“如今这第六关为求不得,你可明白何为求不得?”
第74章 第七十四梦血夜
求不得!
闻言,长宁的心口如同被一双大手蛮横地撕裂开,她看到了自己裸露的心脏,正蹭蹭地冒着鲜血,出口的声音似被扼住了咽喉:“因为我与哥哥是明面的兄妹,纵使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会将其压制,因为这有悖伦常,是以叫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