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过来(221)
人心真的很复杂。
长宁本无食欲,甚至连手腕的伤也不觉疼痛,但为了明日的换血,她也强打起了精神,一口一口地吞咽药膳。
昔日她并不觉药膳难喝,此时却想起原清逸一回谷就得饮药膳,或许一两次还好,常常服用就觉乏苦。
从来没有谁喜欢苦。
陆云禾靠在黑漆牙圆桌边,往她碗里夹菜:“吃根桃源时萃。”
宽慰的话在舌尖兜转了几圈,始终未曾落下。
察觉她情绪低落,长宁牵强地扯开一丝苦笑:“云禾,别担心我,你最近都瘦了。”
她伸出手,往其脸颊摸去。
倔强的眼底飘滚过一圈红,陆云禾咳了声,将泪水吞咽,强装镇定道:“我没担心,我知道你最是坚强,我也相信你。”
“嗯。”
药膳入口软滑,长宁却觉在吞铁块,待玉碗见底,她才道:“云禾,无论我做何选择,我都明白许多事并非由我决定。近来我想了许多,此番经历于我而言乃是种磨练。”
纵使长宁仍未看清背后的真相,但对比初时,她已平稳不少。
陆云禾在其身上觉出道光芒,堪比曜日,甚至令自己心头一热。
就连她值此年岁亦不如这般沉稳练达,长宁出谷未及五个月,却一日千里,不可谓不令人赞叹!
“宁宁,我为你有此领悟感到欣慰,坦白来说,我并无资格说服你,劝你留在尊主身边,可我私心却愿你伴他身侧,他自来到苍龙谷就过得太苦,而你,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甜。”
一弯银钩悄然爬上天幕,点点星子璀璨地闪着,一群小夜萤扑闪着穿梭在树丛。
长宁定定地在窗前站了会,脑中反复回荡着陆云禾说的那句“你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甜”。
可她怎会甜......
长宁转身时,一缕叹息被风卷入池面,在月夜中,波光粼粼地晃着。
她躺回原清逸身侧,支起半截胳膊静静地凝视,在他昏迷的日子里,长宁曾无数端详过他的容颜。
这已是短短二十余日,他第二度因自己受伤昏迷。
原清逸绝非脆弱之人,却因她一而再地陷入危险。
长宁于其面上落下
轻柔的指尖,他的身子很凉,她也跟着沾了凉气,纵使于夏夜中亦未觉出炎热。
她低低地唤着“哥哥”,好像唯有如此,内心的疼痛方能消减分毫。
在袅袅熏香中,长宁环抱着原清逸,将头靠在他的臂弯之中,疲惫地睡去......
风起晶帘动,吹来徐徐蔷薇的清幽,缠绕在塌沿的一角飘纱上。帐中依偎着一双人影,身子在丝被下紧紧地交缠。
长宁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子发烫,有些滑腻,待稍微清醒些,才察觉到头顶深锁的目光。
宛若夏日烈阳,直直地往身上烤。
呼吸一瞬停滞,长宁并未着急抬头。
兴许昨夜抱着他睡得发热,此时她身前寸缕未挂,正紧紧地贴在紧实的胸膛上,带来股异样的烧灼。
纵有过肌肤之亲,可眼下二人的身体可不适合做此等事。
长宁轻轻抬起手朝后抓,试图拿丝被将自己裹住。
原清逸哪会不晓得她的心思,在她抬手之际,就将人抓住,往自己腰上带。
他心急如焚,但经历了一系列事后,他无论如何迫切,都不能强迫长宁做任何不喜之事。
否则,她怎么可能好端端地躺在自己怀中,怕是早已奔入巫山,急尝云雨,辗转缠绵......
原清逸强压下渴切,也未强迫她抬头看自己。腰间的手着了火,他抓到眼前,盯着被咬过的伤口,眉心都皱成核桃。
他送了些内力进去,沙哑地开口:“疼么?”
炽热的胸膛大开,长宁的唇稍微嘟起来就能吻上去,她记得以前无意中扫过他胸前,那种酥麻感,眼下想起,竟陡然升起股颤栗。
脚指头弓起,长宁抬腿间才察觉自己被他压住。
没有了那股强烈的愤怒,她极其敏感,宛若随时能化作一滩水融在原清逸怀里。
可眼下绝不行,一旦开始,他定会不挠不休,但吴松仁过会就将到来。
长宁暗自深吸了口气,将头往后仰,退开后见到了青丝在他胸膛上压出的粉痕,以及被玄铁锁出的红疤。
眼眶一热,她紧咬双唇。
没见回应,原清逸静静地注视着光洁的额头,下半张脸被青丝藏起,他也瞧不见琉璃眼底的神情。
他想看,却担心自己一但对上她的目光,就难以克制。
二人各揣心思,在一梦清宁的袅袅香雾中,竟心照不宣地陷入沉默中,维持着亲密的姿势,不退不进。
却又如同干柴烈火,稍微一碰,就将点燃。
直至院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