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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的第十年(76)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说无所谓那是假的,薛柔挺心寒的,归根结底叫自己千挑万选的驸马一家子给摆了一道。

青萍霁蓝见缝插针,盈盈进来伺候笔墨,全睁着眼看见薛柔满手的墨迹,偏生连句场面话都不肯应付,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立着,把薛柔夹在中间,称职地敦促她尽快写就和离书。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这程子,薛柔切身领受过了,发火的意气也使不出,管她们催不催,就握着笔杆在脑子里斟酌遣词造句。

作为了结这段婚姻的凭证,她会像彼时择选缔结良缘时赠崔介的信物一样慎重,方不负夫妻一场。

与此同时,坤宁宫偏殿。

王媖斜坐在外间的矮炕上,面前的炕桌上平铺一张信纸,上头空空如也,按理,她投往来人的眼神里也应空洞,哪怕未必,好歹得清清白白的,但她抬眸望过去,一直望入来人眼底,笑靥如花,仿佛在饱满而热烈地诉说着这些年压抑的爱意。

见面的第一眼,谢琰的心便动荡不安了,她再一笑,冲他甜美热情地一笑,所有的镇定自持就一去不复返了。

谢琰徘徊在失控边缘,他想,她一出声,他一定会一往无前地奔赴于她的。

“谢公子,久违了。”王媖起身,含笑道。

谢琰的心防,刹那间坍塌,他已然溃不成军。

“娘娘……”

无数个梦醒之后,他都会擅自唤她阿媖,情难自禁地回味那一幕幕羞于启齿的梦境。

王媖在靠近,谢琰也在靠近,终是王媖突破底线,往他宽大的手背上落下柔荑:“别叫我娘娘,我不想做娘娘,琰……哥哥。”

她早就想喊出这三个字了,很早很早以前。

谢琰闭上眼,陷入天人交战中。

他心悦于她,可她是皇后,不允许藏匿任何私情的皇后……

“琰哥哥,”王媖驱身更前进了些,抓起他的手,轻轻放在心口,“别拒绝我,好不好?”

第38章

三喜四庆仍在浣衣局受难,薛柔没忘,她很清醒,胜过亲笔写下那封和离书之时。

寤寐难眠了三个夜晚,她差霁蓝,向薛怀义投去橄榄枝。

她得救她们两个出来,一定。

薛怀义大驾光临之际,天色将晚,屋里廊下尽掌起了明灯,亮如白昼。

薛柔双目闭合,端着脖子挺着脊梁于床沿坐定,双手交叠安放大腿上,自成一派贵气。

她即便跌落云端,那也是万众瞩目、不可亵渎的存在。

“薛怀义,”盲目的日子长了,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薛柔慢慢练就了调动其他感官察觉周遭动静的本事,此刻薛怀义就在她眼跟前站立,大约是带着玩味的笑俯视她的脸呢,“你放人,有什么条件,我一个人承担。”

权宜之计,只此一次。

薛柔不停安慰自己。

一份重量倏然压在她肩头,是薛怀义的手:“这便撑不住了?原来妹妹远比朕所预料的不堪一击啊。”

薛柔真想一巴掌拍开他,无奈把柄在他手里,只得忍气吞声说:“省去拐弯抹角的劲儿吧,给个痛快,放人的条件是什么。”

肩头忽而传来轻缓的点触。

薛怀义翘起食指,随意地敲打她瘦削的肩膀,语调也很随心:“先喊一声皇兄听听。”

薛柔是个吝啬鬼,十数年光阴,无数次碰面,一次都没有以“皇兄”二字指代过薛怀义。

薛怀义呢,愈是棘手的事物,愈能激发他的勃勃兴致。

她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要紧,他会让她慷慨起来的,一声接一声的皇兄,就是开端。

他在羞辱她。

薛柔暗中握紧拳头,无法打他,则闷闷磋磨自己——手指更用力,尖锐的指甲深陷掌心,切出一排红痕。

“这样,妹妹的心还是不够诚啊。”薛怀义审视着她,坚决不给她任何细微的表现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空子。

并非出于本意,薛柔一阵毛骨悚然,声音很细很低:“你发誓,我若按你说的做,你即刻放人。”

薛怀义付之一笑:“妹妹似乎没有与朕讨价还价的资格呢。”

短短一句话,如当头一棒,薛柔沉默了。

“看样子,妹妹尚未想清楚。”薛怀义手里提着一根鱼线,线的另一端钓的正是薛柔,他是操控全局之人,所以而今,他不打算继续惯着她了,“如此,妹妹慢慢地考虑,左右浣衣局没长着腿,跑不掉。”

他欲转身离开。

浣衣局一直存在,可三喜四庆就未必了。

薛柔给逼急了,扬声说:“我想清楚了,我想清楚了!……皇兄。”

尾音收束,她倍感悲凉。

就这么被薛怀义玩弄于股掌之间……

薛怀义两腮漾出心满意足的笑弧,侧身乜斜她,见她略垂着脸,说不完地灰心,笑得更开:“朕没听清,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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