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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的第十年(98)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须臾,胜负已分,薛柔扭开身子,脸对着地板,黄水淅沥淋下——她这一整天滴米未进,只勉强饮了一盏水,水化为泪水,淌了又淌,再挤不出来多余的东西了。

*

遵照上意,太后的丧礼一切从简,横竖最后殓入皇陵就算,因为薛怀义准备在此之后,彻底颠覆薛氏的大周朝,并正式追封他那奴婢出身的生母为太后。

往后的两个月,薛怀义做了几件大事:

其一,改薛周为岑邺,改元泰和;

其二,颁布圣旨,春节之后,正式册立薛柔为皇后,执掌凤印;

其三,用非常手段解决了一些忠于周朝的顽固分子,也安顿了一批所谓的薛氏皇族子弟,另派一支精兵强将,远赴西南,控制崔介、薛通,确保无后顾之忧,全方位稳固统治地位。

至此,朝野上下在他的雷霆手段底下,表现出绝对臣服。

惊天动地的两个月里,薛柔被囚于乾清宫,不得出入,不见天日,全然与外界隔绝,就连母后的葬礼都未能参与。

日升日落,昼夜循环,今夕何年,她已无法识别了。

是日,两个尚衣局的宫女造访,青萍霁蓝二人殷勤接待。

原来,她们是奉皇帝的意思,将裁好的凤袍送过来给薛柔试穿,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尽快提出来,好拿回去改,争取赶在除夕前整饬妥善,以喜迎年后的封后大典。

青萍等笑纳,礼数周到地送走她们,忙到薛柔跟前娓娓说明来龙去脉。

薛柔一把打翻盛凤冠霞帔的托盘,怒斥:“做梦,做梦!滚,都滚!”

二人惶恐,先不安抚她,先拾起衣饰,翻过来调过去端详,确认无脏污及损坏,悬着的心放下来。

霁蓝近身侍奉她,和她熟稔,平时也能说得上话,便凑过去有商有量道:“公主,这是何必呢,您瞧这衣裳多精美,指定衬您。再说,您试了合身,陛下那边高兴,没准就许您自由些,您仔细琢磨,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有人全明白,只薛柔别那么认死理,迎合着些皇帝,那这世间独一份的尊荣与体面,就归她了,偏生她倔强,非和皇帝对着干。

归根究底,他们两个人谁都不好过,一个执着于强扭的瓜不甜也得甜,一个万念俱灰,想死又有太多牵挂,致使终日饱经精神于肉、体上的双重摧残折磨,生不如死。

薛柔声音沙哑,依然歇斯底里:“痴心妄想,做你们的春秋大梦!滚!滚!”

霁蓝手足无措,求助性地看向青萍。

她们这干人中,属霁蓝同薛柔熟快,她且黔驴技穷,旁人又有什么招,青萍摇摇头,局面一时僵住。

薛柔吼着,两眼通红,像极了以前被贬入冷宫的妃嫔发疯时的模样,假使没有铁链束管着,叫她不得随意动弹,青萍霁蓝两个都忧心她会冲过来撕烂她们的嘴。

“……先出去,出去商量。”

薛柔目眦欲裂、张牙舞爪的样子委实可怖,青萍叫上霁蓝,静悄悄关门出去。

她们一走,薛柔就不咆哮了,她转移注意力,打上了那凤袍凤冠的主意——毁了它们。

铁链子稳钉在床的四角,延伸出去挺长的一段,她可以勉强够到搁置服饰的柜子。

她从床里侧的缝隙之下,捞出前些日子藏的一把剪子,徐徐挨近柜子,抓起那集世间华美于一身的礼服,张开剪刀,照着就是一通乱剪,边剪边笑,姿态癫狂,活似个疯子。

真痛快,恍如隔世地痛快。

随着华服的损毁,薛柔浑身的骨血沸腾起来,她将残破不堪的凤袍踩在脚底,狠狠碾转狠狠跺塌,之后盯上那顶金碧辉煌的凤冠,拿起来,感受它的重量,然后,举高,砸下去。

咚!

——上缀的东珠各奔东西,逃窜开来,有一个滚得最远,去向门口,与门槛撞个正着,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仿若见证了一场滑稽戏,薛柔扶着柜子边角,笑得前仰后合,整个屋子萦绕着她的欢声笑语,屋外也是,便惊动出主意未果的青萍霁蓝,火急火燎跑回来查看。

断壁颓垣,一目了然。

两人整个头都麻了,青萍惊叫一声,冲过来手忙脚乱拼凑四分五裂的凤冠,霁蓝则搂起大大小小尽是口子的凤袍,哭得乱七八糟。

完了,全完了。

这两样东西耗费重工,不知熬瞎了多少绣娘的眼睛,一晃眼的工夫,烂成这样……君王一怒,伏尸百万,当日程胜的下场,就是她们的来日!

现在,换薛柔举高轻视这两只惊弓之鸟了,她乐不可支,轻轻笑起来,更是残忍反问:“信不信,薛怀义会让你们不得好死的。”

薛怀义的情绪很珍贵,他亦吝啬,动容只给薛柔,毫无保留,那分给其他人的,可想而知就剩凉薄与绝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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