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徒弟她选择欺师灭祖(261)
葬名花摇摇头笑道:“他修炼圣教的神功已有二十年,果真不是玩笑,若是前两年,我兴许还不惧他,这两年却是渐感不支。昨日受他两掌,消耗甚重,我自知已时日无多……这是其二。”
“师叔!”
陆银湾神色怔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葬名花,忽然滚下泪来,语无伦次地哽咽道:“是我……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自负托大,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你也不必铤而走险来来救我,你也不会……师叔,是我累你!”
“真是傻孩子,说什么胡话?”葬名花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笑道,“你只想起我救了你,怎么不记得四年前你也曾冒险救我于危困,遑论彼时我们素不相识?你不必自责,亦不必不安,这一次,权当是我回报你。”
“我不要,我不要你回报我!这怎么一样,你是武林盟主,是江湖中的大英雄!你一个人的性命,就抵得上千千万万个我,没了你,你叫中原武林怎么办?!”
葬名花摇头笑了笑:“英雄不是不死之身,武林盟主也并非只能是我一人。没了我,还有你呀。”
“我?”陆银湾一怔,眼眶通红地道,“师叔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跟你比,我不行……”
葬名花爽朗地笑起来:“傻孩子,你哪里都好,唯独只是小瞧了你自己。”
“你还记得你我初见之时么?是在血鸦神教的山庄里。我因同阿是、玉儿交好,有关你的事情也曾听闻一二。我知你被逐出山门,本以为你会因恨生怨,可你还记得,你当时一字一句同我说了什么话么?你说:‘自古正邪不两立。’”.
“分明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却自有一身铮铮傲骨,孤胆侠心,内力尽失、自身难保之时,仍能有扶危济困、济世救人的心思,好似有一腔孤勇,甚么也不能叫你害怕。”葬名花闭上眼睛,大约是想起陆银湾当年还是小丫头片子似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起来,“这世上想做英雄的人不知凡几,但能守心如一,百折不回的人,兴许万中无一。”
“我从阿是那里听说了,你为了赚走雪莲花,自伤了心脉。我知道你心中有数,自己也能应付过去,但如此自伤终归是要折损寿数的。”葬名花豁达一笑,“我已大限将至,你却还有锦绣前程,寿数折谁的不是折?便从我头上折罢。”
陆银湾双目中水光莹然闪动,咬着嘴唇拼命地摇头,小声啜泣:“我不要……”
葬名花替她擦了泪:“傻姑娘,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啦。你帮了别人这么多,也总得有人来帮帮你不是?便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陆银湾忽然间觉出自自己手腕间涌入的内力变得强劲许多,急得心头发痛,却没奈何葬名花内力强劲,她点的穴道自己一个也冲不开。
“师叔,我不要……”陆银湾束手无策,流着眼泪,一个劲儿地摇头道,“我不需要长命百岁,我也不怕折自己的阳寿,人生又苦又长,就算折了十年八年又有什么可惜的?我不想你死!我不要……我没你厉害,我没你武功强,你就算替我治了伤,借了寿,我也还是很没用的!”
葬名花替她将发丝理顺,将她横流的涕泗擦净,点着她的鼻头轻声笑道:“银湾,我为你治伤续命,并非是要你多么有用,也并非期望你能匡扶武林、力挽狂澜。这一段寿数,就只是单纯赠给你自己,盼你他朝苦尽甘来时,有一日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实在太过快活、痛快,永永远远也活不够,那时候它便能派上用场啦。”
“师叔……姐姐……”陆银湾倚在葬名花肩头,动弹不得,泣不成声。
陆银湾觉得丹田之中的内力有如海潮一般,澎湃起来,越涨越高,在奇经八脉之中冲刷而过。涌入的暖流变得滚烫,好似沸腾起来,额上、背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仍旧不死心,懵懵懂懂地冲击着身上的穴道,意识却控制不住地渐渐模糊……
她隐隐约约听见葬名花的声音,那是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带着几分最温柔,最飒爽的笑,百道回甘,一如她身上经年不褪的甘草味儿。
“阿公,我有些渴,帮我舀一碗江水来吧。”
“天下水脉相通,不知道这江里的水,连不连着姑苏的水泊哩。”
……
忽然间,陆银湾猛然坐起来,满身的热汗都已凉透,冰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船篷里黑洞洞一片,一个人也没有。
陆银湾心中狂跳不已,心道:这说不准只是个梦!
她连滚带爬地爬
出船篷,江风迎面拂过,吹得她一个激灵。
明月依旧映在江心,苍穹如盖,银辉漫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