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徒弟她选择欺师灭祖(99)
“只有杀了陈韩潇,只有我去杀了陈韩潇……这一切才能结束。”
沈放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抵不住晕眩之感如山呼海啸一般汹涌而来。最终还是没支撑住,昏死了过去。
九娘扶他躺好,从洞中翻出伤药,胡乱给他上了一些。
她顶着寒风,钻出了山洞口,沿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一身白裙被狂风卷的翻飞,满头乌发好似漆黑的绸缎,被风雪凌迟成丝丝缕缕。雪水渗进了鞋子里,双脚被冻得麻木,失去知觉。只凭着双腿艰难地移动,可她心里反倒不是原先慌乱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自嘲的念头:原来,人都是这样卑劣的啊。
贪生怕死、欺软怕硬,好似与生俱来。
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对着沈放下手,却无论如何没胆子反抗陈韩潇的暴行。她不敢对着禽兽撒哪怕一个谎,却敢肆无忌惮地一次又一次欺骗那个叫陈松的少年。
原来所有的可怜之人,当真都有可恨之处。
九娘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跌进了松软但又刺骨的白雪里,脆弱又狼狈。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了。
她忽然想起,那一天夜里,她一身伤痕,故意躲在他每晚回房的必经之路上。待他练完刀,踩着月色轻快地走来时,她忽然冲出去——也是这样状似无意,脆弱又狼狈地晕倒在他怀里。
便好似一朵娇弱的花,扑进了滚烫的铁水,便好似一滴冰凉的泪,攀附上灼热的红烛。
少年人生得一身好力气,却只能手足无措地托起她。他的衣服仍旧没好好穿着,敞露出钢铁似的胸膛来,正适合那一头柔软的青丝堆叠上去。
她听见他砰砰跳动的心脏,汩汩流动的热血,听见他慌乱又急切地低声喊她。
“嫂嫂?嫂嫂!”
“阿松。”她喃喃回应着。
我再不想做个可怜的、胆小的、百无一用的人了。
我后悔的够了。
该让真正的恶鬼悔悟了。
第51章 第51章放不下(五)
清晨时候,九娘被从纱窗上漏进来的阳光晃得睁开了眼。微微扭头,就看见了靠在床边一张红木椅子里的陈松。
红衣黑发,猿臂蜂腰,以手支颐,撑在扶手上打盹儿。半旧不新的软底黑靴包裹着结实的小腿,两条长腿交叠着,好似不知道往哪伸才好。
他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会儿点一下,一会儿点一下,终于身子一歪,磕到一旁的柜角上。
“咚”的一声,甚是清脆。
“哎呦。”原来平日里看起来钢筋铁骨的少年,也会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得龇牙咧嘴。
“……”
九娘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w.
陈松听见她的笑声,颇有些不好意思,也揉着脑袋朝她笑笑,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嫂嫂,你什么时候醒的?”
九娘看见一身干净衣服妥妥帖帖地穿在自己身上,衣襟理得整整齐齐,连脚上的袜子都穿的像模像样。她装作头痛,揉了揉额角,抢先一步道:“唔……我怎么在这?”
陈松忽然面色一僵,神情颇有几分古怪。觑着她的神色:“嫂嫂,你昨天晚上好像……呃……”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试探道:“你一点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了。”她故作疑惑,倒打一耙,“我的衣服怎么换了呢?”
“这是我娘给你换的!你放心。”陈松一下子慌了,斩钉截铁道,“我一点也没动手!”
“是么。”她装出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眼眸湿润,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抬起手指轻点在朱唇之上,自言自语道,“哎呀,可是我怎么记得……记得……”
“嫂嫂,你记错了!昨晚你什么也没做……不不不,我是说我什么也没做。”
身形颀长的少年的蹭的一下站的笔直,脸颊微微涨红,连连摆手。他强装出镇定来,一脸严肃道:“嫂嫂,你身体肯定还很不舒服,你等着,我、我这就去叫我娘来!”长腿迈开,一溜烟跑的不见踪影。
九娘看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
她昨天的确喝了酒,却是催情的药酒。她身上也确实有伤,却不是什么刀伤剑伤。任谁见了都该明白那些暧昧痕迹的意义。
这孩子倒也真是有趣,不是说是在勾栏中长大的么,怎么还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连撒谎都不会。
她还清清楚楚记得昨晚的场景。她装作晕倒扑到他的怀里时,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跟平常练刀时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模样可半点沾不上关系。
他掐她的人中,又去摸她的脉搏,压低声音,急切地连声唤她:“嫂嫂,嫂嫂!”她埋首于他胸前,低声□□好似啜泣,眼神迷离地望他一眼,头一仰,装作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