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权臣(26)
纪云瑟谢了一声,拿起杯盏,又饮了一口茶,低头不语。
沈绎见她不断摩挲着瓷杯上的青花纹,似若有所思,问道:
“怎么了?有心事?”
自从祖母去世后,这位夫子成为了侯府里最关心她的长辈,在他面前,纪云瑟总是容易敞开心扉。
她思虑片刻,抬眸看了一眼目露关切的沈绎,终是鼓起勇气道:
“我知道夫子擅制药,我想问问,是不是有一种药,可以……”
“可以,瞬间将人迷晕。”
沈绎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有些着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宫里有人害你?”
纪云瑟怔怔地看着他,被他突然的力道有些吃痛地扯出一抹笑:
“没,没有。”
是她想害别人而已。
她答应了丁香帮她打发来顺,但一直没想到好法子,那狗奴才到底是个男子,就算她们两个女子加起来,也与他力量悬殊,唯有用些非常手段。
今日回到家,纪云瑟突然想起沈夫子会制药,便考虑着或许可以给来顺下个毒。
而且,她还不知夏贤妃会如何对付她,自己又不会武艺,弄些毒药迷药什么的,还能有防身之用。
沈绎见她神色轻松,不像撒谎,才放下心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抽回了手,也不问她原因,点点头道:
“自然有,今晚我会给你配一些。”
纪云瑟连声向他道谢,喝过几盏茶,方告辞去往主屋。
次日是纪太夫人的祭礼,不过就是纪家的几房宗亲参与,没有知会外人,一时礼毕,纪云瑟收拾了心情,也准备着回宫。
崇陶和效猗自是十分不舍,但又不敢哭出来让自家姑娘担心,纪云瑟先抱了抱秦氏,道:
“嬷嬷只管放心回去找姨母,等我出宫了,便去扬州寻你们。”
她口中的姨母是母亲的同胞小妹,外祖家产业如今的掌舵人。
纪云瑟十来岁时曾在外祖家住过几年,均是比她大八岁的姨母照看她,姨甥俩感情甚好,直到外祖父去世,纪府这边祖母的身子每况愈下,她方回了京城。
秦氏知晓她已入宫,许多事其他人无力改变,都是这孩子的命数,只能看她的造化。她抹了泪,强颜欢笑:
“好,老奴明白。姑娘您在宫里照顾好自个儿,老奴和二小姐在扬州等您。”
崇陶和效猗一人一边抱住她,崇陶实在忍不住,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忿忿道:
“姑娘太可怜了,从小侯爷和夫人压根就没疼过您,府里有什么好处您不曾得到丝毫,这家里要用人时倒第一个想到您。”
“他们为何不让二姑娘去伺候那老皇帝呢?”
效猗忙叫住她:
“崇陶,事已至此,你还想给姑娘添麻烦么?”
纪云瑟从不想这些思之无益的假设,事情既已发生,她只能想办法解决。
安慰告别了几人,她径直去往西次院。
沈绎将一个小包裹交给她,郑重嘱咐道:
“记住,迷药乃粉状,只需少量,大约一小指盖,倒在帕子上覆住口鼻也好,下入酒水中也好,你自己千万仔细,别碰了。”
纪云瑟打开包裹,里面有两个与从前一样的装药油的小瓷瓶,外加一个带软木塞的小罐子。
沈绎又另外拿出
一个小荷包,道:
“这里面是我为你特制的丸药,有醒神通窍之效,可随身携带。若是你不小心沾染了这类迷药,立刻服用一颗,有解毒的作用。”
纪云瑟接过,一阵特别的药香扑鼻,但样式跟普通的香袋类似,不由得感叹这位夫子的行事细致。
“还有,”沈绎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女未施粉黛却依旧绝美的脸庞,对后宫的龌龊伎俩了如指掌的他,终是认真叮嘱她道:
“不管是何迷药,都不可能完全无色无味,你独自一人在外,若是觉得吃食酒水有任何异样,便不能再食用。”
纪云瑟答应了,心道这位夫子还真是细心,忙又深深谢过了,小心收好这些东西,才出门上了马车。
不到申时末,她已回到了宫里。
曦和公主如往常一般,去了夏贤妃的长春宫。纪云瑟回房,将迷药藏好。
她想了想,裁了一小张笺纸,按照沈夫子的交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倒了一些药粉在纸上,包好放入衣袖内袋中。
做好这些后,她准备去寿康宫,向太后回禀祖母祭礼一事。
不料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身着霁色哆罗呢氅衣,腰系玉带的男子,已行至了偏殿廊下,纪云瑟微讶了一瞬,迈步出去,屈膝行礼:
“臣女见过蔚王殿下。”
正是曦和公主的同胞兄长,三皇子赵檐。
赵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抬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