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落前竹马手里了(25)
杜宁不由得叹气。
朔州地处偏远,少有官愿意到这里来,知州掌权二十年,一家独大。这些年,铁打的知州,流水的同知。
连他都是因为家世好些,知州愿意给两分薄面,才能在这里站得住脚。
可州中大小事务,却还是知州的一言堂。
虽说已然习惯了,可被当面戳穿,杜宁还是有些心塞。
尽管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可朔州的确不富足。
他虚虚地拢着茶盏,不由得忧心忡忡,“如今冬日粮食尚且富足,撑到来年怕是难。”
雁衡别有深意地笑:“杜大人,我又不是抢。”
话谁都会说,这行径同明抢有什么区别......杜宁腹诽,
表面斟酌着开口,“是......将军缓兵之计我晓得,只是......”
“只是杜大人不信我。”雁衡深深地看着面前人,“军中粮草尚有储备,朝中拖得了一两个月,再拖下去未必顶得住,且来年军田开垦便可以提上日程......同杜大人所言,这只是缓兵之计。”
杜宁连忙否认:“我并非......”
“杜大人。”雁衡抬高了些语气,打断了杜宁的话:“既如此,我开诚布公地说便是。”
“我的确故意隔开了你与知州,先去跟他谈妥了这桩事。”雁衡看着杜宁先是慌张又平静下来的脸色,“王大人不过为‘利’,利益互换稀松寻常,可杜大人不同。”
他顿了顿,对上杜宁的视线:“之所以单独见杜大人,就是想听实话,好心里有数,我该取多少。”
“毕竟王大人此事也不曾知会你。”
雁衡说完这句,便等待杜宁的回答。
杜宁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位将军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手腕却了得。
观之只言片语,倒是有拉拢之意。
行径比之知州,倒更一心为民些。
杜宁垂眸看着杯里的茶叶,拢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收紧。
他抬头,对上雁衡的视线:“下官明白。”
雁衡笑意更深,杜宁对上那张尚且年轻的脸,几乎能瞧出意气风发来。
可面前的人却没有少年的轻浮,而是带着杀伐果断的稳重。
杜宁心中感叹。
事敲定了,雁衡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整个人松散下来,玩笑般道:“那便要借一借杜大人的名头,毕竟我不过是个外来的。”
杜宁摆手:“不敢不敢。”
雁衡却毫不含糊,整理表情郑重一揖:
“雁某多谢杜大人。”
......
雁衡从来说到做到,行动力极强。
他从王远那里拿了单子,又借杜宁探了虚实,当日下午便带着人下到各府衙要粮去了。
他方一走,王远派去京中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第12章
王知州要打听的事容易打听得很。
京中人尽皆知曾经的纪尚书家之女与雁侯之子有婚约,两人都是京中官宦子弟中的佼佼者,只不过雁家一朝落难,纪家女翻脸不认,立即悔婚,转而与新科探花眉来眼去,不仁不义至极。
经此一遭,纪家女原本在京中的贤名毁于一旦,好在老天有眼,没叫这等拜高踩低之人过得好,没几年,纪家便因党争站错了队,被判流放。
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将此复述,道:“这纪尚书之女,就是府上的纪姑娘,至于雁侯之子,就是如今的定西大将军。”
王远面沉如水,“还有么?”
“听闻雁家落难之前,这纪姑娘美名在外,招蜂引蝶,追求者众多。”那人瞧着知州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说的磕磕绊绊:“怕是……怕是……”
没等他说出口,王远拂袖将八仙桌上的茶盏扫落,摔了个粉碎。
茶沫茶叶尽数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肥厚的胸膛起伏,气得不轻,怒骂道:“贱人!”
“倒在本官面前装起贞洁烈女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报信的人惶恐不迭地磕头,心中叫苦。
“仗着一张脸胆大包天,骗到本官头上了。”
王远正想着怎样折磨叫她尝尝欺瞒自己的滋味,转念那煞神叫她抛弃,怕免不得也受了一番心碎的苦楚。
怪不得再见时,那样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他冷静下来,眼珠一转,漏出个阴毒的笑。
“想必咱们那位大将军,也对此女厌恶至极。”他缓缓开口,语气叵测。
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眼色:“老爷的意思是?”
“边关不宁,咱们自然也得跟雁将军搞好关系才是。”
王远吹了吹侍女重新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悠悠地说:“便替将军出口恶气。”
茶盏搁在八仙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