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落前竹马手里了(5)
雁衡这才收回视线,没事人似的笑了一下,环顾四周,同众人道:“各位尽兴,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在一众相送的声音中踏出宴厅。
知州心有余悸,缓了一口气。
见纪云婵怀中抱着的那件玄色大氅,一不做二不休,给了她一个眼神,吩咐道:“去送送将军。”
纪云婵心如乱麻,索性什么都不想,认命地小跑着匆匆跟出去。
外头仍是冷得要命,那大氅厚实,即便就这么抱着,也叫纪云婵整个身子暖了许多,渐渐不抖了。
“将军。”
她期期艾艾地叫着,前头的人却半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身量高,步子迈的大,纪云婵几乎跟不上,跟着他穿过几出院子,走到知州府外头,翻身上马。
正在纪云婵以为自己再也追不上时,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由远及近,匆匆赶到雁衡面前。
纪云婵认得他。
那是从小给雁衡做侍卫的常岁,满身的馊主意,老挨雁老将军的训。
常岁见到纪云婵也有些意外,随即恢复神色,朝着马上的雁衡一礼,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
“当真?”
雁衡几乎是从牙中挤出这二字的。
“千真万确。”常岁低声,“奴才是问的就近的邻居,纪家流放到此地后,纪夫人身子就每况愈下,今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那屋子冰窖似的,四处漏风。”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纪家小姐或是走投无路,才......”
雁衡默不作声,转头看了一眼安静站在后方不远处的纪云婵。
自己逆着光,她瞧不清他的神色。
他却可以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
见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落了满身的雪,见他回过头来,这才抬头望过来,嘴唇张了张,像是要说什么——
雁衡没等她开口,绝情地转回身来。
他敛着视线,压低地吩咐了常岁两句。
而后拉起缰绳,立时就要走了。
“雁衡!”
身后,纪云婵脚步急匆匆。
路面湿滑,她一个趔趄,眼见就要摔倒。
雁衡猛地抓着她的手臂,等她站稳,迅速地撤了手。
不等纪云婵说话,他冷淡地、心如铁石般地开口:
“纪云婵,别跟着我了。”
第3章
那话太冷太硬,立时三刻就叫纪云婵冻在了原地。
眼瞧着雁衡策马离去,她无知觉地握了握怀中的大氅,呆了一会儿。
她终是忍不住,将头埋进那柔软的,带着恍如隔世般熟悉气味的布料中。
轻轻地、轻轻地呼吸。
唯恐那已经不属于她的气息消散地太快。
再抬头时,眼角都是红的。
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而后深吸一口天地间充斥的冷气,压下了心中的酸涩。
她转而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知州府。
那歌舞升平的声音隔着几扇门隐隐传来,纪云婵在内心冷静地判断。
席间知州谄媚,明显忌惮雁衡,且一时不知她与雁衡的关系,还处于试探阶段。
至少一段时间内,知州对她不会轻举妄动。
想到了这点,纪云婵毫不留恋地转身。
漆黑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残存着身后灯笼的红光影影绰绰的光斑,像朱门酒肉臭的残影。
她一步步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心头涌上几分后怕。
若非今晚这场摧人肝胆的相认,今夜就是她的洞房花烛。
纪云婵闭了闭眼。
怀中大氅抱久了,重量不容忽视,又有雁衡的气息,存在感极强。
纪云婵抱着它,像抱着被施舍的珍宝。
天寒地坼,也舍不得披在身上。
-
纪云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直到一声呼唤将她从出神中叫醒:“纪姑娘。”
纪云婵这才发现到了自己已然站在家门口,那扇斑驳的黑漆小门静静地伫立着,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邻居郑永郑秀才清秀的面庞带着几分紧张。
她定了定,收起千般的思绪。
郑大哥只有一个眼睛不好的寡母,同样家境贫寒,却愿意帮她的忙,这么深的夜了,方才离开。
纪云婵眼神聚焦,对上对方的关切,轻声叫了一句:“郑大哥,我没事。”
郑永眼瞧着松懈下来。
他紧接着说:“纪婶婶喝了药,已然歇息了,郎中说是怒火攻心,神安下来,就没什么大碍了。”
纪云婵悬心一晚,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
她松了口气,由衷地叹了一句:“老天保佑。”
随即毫不含糊地向郑永福了一身,“此番还要多谢郑大哥的关照。”
顿了顿,又道:“请大夫的银子,我等明日筹了便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