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146)
两个人对男女之事不算懵懂,差临门一脚罢了。
即便是许明月,此时也有微微的情动。
然而,就在那情愫即将燎原之际,穆青杨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在那城西的小院子里,最开始他曾想过让她为自己留个后嗣,他独自去走那荆棘的复仇之路,而许明月能够带着他的孩子悄无声息地活着,崔十郎能帮忙照拂一二……然而只为了留下血脉这个念头,让她以余生承担,他无法做到。
后来,他又打算放她离开,许她过常人生活。
可如今……看着躺在身侧、不曾离弃的她。
穆青杨又想:在即将与长公主展开的生死搏杀中,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多一个致命的软肋,多一份被敌人拿捏的痛处,多一份让她陷入绝境的风险。他们或许可以不在意自己,但可以不在意孩子吗?
穆青杨无法下决断,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干燥和身体本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早了,早些睡吧。”
次日清晨,穆青杨早早起床,开始了在太子府固定的行程。
他要在护卫的陪同下,前往容修的书房。
那里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密报。
容修上朝时,他便可以来查阅,当然,这些机要之物,断然不能带离书房半步,他只能在书房查阅,进出需经过检查。
待到容修下朝归来,或是无需临朝的休沐之日,
两人便一起讨论。
容修处理政务的效率极高,常常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穆青杨则沉下心来,试图从字里行间捕捉风向,理清脉络。他腿伤未愈,久坐之下难免酸胀刺痛,但他从不显露,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时,借着起身活动,悄悄揉捏一下膝盖。
这一日,穆青杨在书房翻阅一份关于江南漕运的奏疏,阳光透过高窗,在他手边的紫檀木案几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忽地,他放下奏折,抬头看向正在批阅另一份文书的容修,斟酌着开口:“殿下。”
容修并未抬头,只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询问的“嗯?”。
“臣……有一事相求。”
“哦?”
“能否为臣的内眷,请一位夫子入府,教授她读书习字?”穆青杨直接道明来意。
请个夫子本是小事,他与容修更多是基于共同利益的同盟,而非收容。
只不过他居住的院落紧邻容修居所。
而容修这几年受过不少暗杀、毒杀,极为警惕。
若他私自寻人进来,出事便不好了。不如主动提出,由太子亲自安排人选,既显坦荡,也免去后患。
容修终于停下了笔,抬眸看向穆青杨,眼眸中掠过一丝讶异。
没料到穆青杨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自然可以。”容修应允得爽快,但那份讶异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化作一丝探究,“只是……你家眷竟不曾读书?”
京城贵女,无不以才学为荣,通晓诗书、精于琴棋书画方是体面。
穆青杨身为国公府世子,所重之人竟是个大字不识的?
穆青杨坦然迎视着容修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是。她幼时境遇坎坷,生父……苛待于她,未曾延师教导。但我想,她必然想要读书识字。”
容修脑海中忽地闪过许明月跟他坐在假山洞中,畅谈几个姐姐如何以琴棋书画名满京城的画面,虽然那时他看不见她,亦能想象出她满含期待、无比歆羡的模样。
他微微颔首,不再多问。
本应重新执笔,可在纸上落下一行字时,心绪却又如涟漪般乱了几分,以至他无法恢复如初。
稍后,他抬头,以前听闻穆青杨此人,心高气傲,眼光挑剔,竟会对一个不通文墨的女子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为此等小事亲自开口?
这份用心,已然超出了寻常宠爱的范畴。
他想起穆青杨提起她时眼中罕见的柔和,以及那句掷地有声的“此生怕是要不离不弃了”。
这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第69章
唯有真心难觅(10)
许明月推开院门,出去闲逛。
日日坐着,实在是无聊。
守在门外的护卫并未阻拦,只是盯着她——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亦是监视,确保她不会踏入不该去的地方。
听说这是太子殿下大婚,圣上亲自宅邸。
雕梁画栋,奇石异草,处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派与匠心。
她沿着回廊缓缓走着,避开护卫森严的主路,这里倒是没有她喜欢的那种小山洞,连灌木丛都少有……仿佛不允许可以轻易隐匿之处所在。
忙走没多远,一方小小的池水忽然映入眼帘。
正是来她跟穆青杨住进来时看见的水池,荷茎枯瘦,叶片也不多,过于简陋狭小,总仿佛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