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150)
许书瑶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那位高高在上的嫡姐竟还会牵挂自己,怎么可能?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怕是前段时日两人一同去皇后那行礼时,她讥讽许琴露生不出孩子,许琴露正刻意报复呢。
“……多谢太子妃娘娘挂念,妾身……感激不尽。”许书瑶命侍女接过,面露感激,可那药她是决计不会吃的。
容修扫了她一眼,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行了行了,东西收下就好,太子□□理万机,别站着了。”容泽不耐烦地打断,又堆起笑容对容修道,“哥哥您坐会儿?正好弟弟新得了两坛好酒……”
“不必了。”容修打断他,“我还有事,你们好生将养。”
容泽一路殷勤地送至宫门口,口中还说着“改日定去拜谢太子哥哥”,极为热切殷勤。
容修瞥他,自从他娶了许书瑶,不仅是“兄弟”,更是“连襟”,自觉比其他兄弟与容修亲近,又有许太傅丈人撑腰,在宫中神气活现起来,纳了不少宫女,还时不时在宫内吹嘘跟太子殿下关系甚好,其他皇子都私下嘲讽他丑态毕露。
离开景福宫后,容修独自走在长长的、寂静的宫道上。
只有一抹影子跟随他在青砖地面前进。
方才目睹的那一幕幕——长岚郡主当街寻夫,母后的威严,景福宫里许书瑶的憔悴憎恶与容泽的凉薄好色……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怨偶。凉薄。利益。算计。生育的工具。传宗接代的义务。
这才是皇城内外,权力场中,最普遍、最真实的人间常态。
这才是常态。
金玉其外的联姻,貌合神离的夫妻,一个夜不归宿,一个当街追索,一个花天酒地,一个满腹怨怼。
他忆起穆青杨谈起那女子时眼中罕见的柔和光亮,以及那句掷地有声的“此生怕是要不离不弃了”。
然而,穆青杨曾提及,他那内眷大字不识,大抵出身卑微。
容修心中暗自推演:一个落魄世子,在最狼狈绝望之际,有人不离不弃,这恩情自然贵重。
可若他日
,穆青杨真能洗刷国公府沉冤,重振门楣,光复昔日显赫,那时他身边的位置……还能是那个不通文墨、见识有限的女子吗?
权势如潮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更能轻易冲刷掉旧日的情分。
所谓的不离不弃,或许只是困厄时相互取暖的慰藉,待到云开月明,各自归位,才是这世间最寻常的法则。
如此一想,心中那点因目睹穆青杨二人温情而生出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异样波澜,便彻底平复下去。
容修微微仰头,望向宫墙上方那片被切割得四四方方的、明净却毫无温度的天空。
穆青杨的“痴情”和“感动”不过是暂时的,那女子也不过是庆幸于平日里无法触及的世子爷垂青于己,而他自己面对许琴露时的冰冷抗拒,也很是合理——
是的,并非他异于常人,而是这世间,本就没有多少真心实意。
第71章
唯有真心难觅(12)
回到太子府,容修径直走向书房。
他习惯性地走向那堆满奏章的案桌边,忽地余光一转,窗边软榻处空空如也。
那是那只猫平日里最爱蜷缩打盹的地方。
容修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
书架顶,博古架下,甚至他常坐的宽大书案后方……都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平日里,无论他批阅奏章到多晚,那只被喂得膘肥体壮、通体橘黄的猫,总会准时出现软榻上,或蜷成一团打盹,或百无聊赖地舔着爪子,偶尔还会跳上书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的手背,打断他的思路。待到他起身准备就寝,它又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他床榻下方的锦垫上寻个舒适的位置安卧。
今夜,这惯常的陪伴却缺席了,容修微微蹙眉:
“来人。”
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当值的管事垂手肃立:“殿下。”
“猫呢?”
管事心头一跳,连忙躬身回禀:“回殿下,猫主子……猫主子怕是还在外玩耍。”
这只猫性子野,初来时关在笼子里日夜嚎叫,扰得人不得安宁。后来索性放它自由。
它倒是在这戒备森严的太子府里混得如鱼得水,俨然成了府中一霸。
白日里神出鬼没,但入夜后,尤其是他回到书房后,它必定会来报到。所以管事除了备好猫食,也不怎么管他。
但心里更诧异的是,殿下平日里对这只猫看似不闻不问,只吩咐下人好生照看,猫一不见,却极为在意似的。
“去找!”容修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是!奴才这就派人各处仔细搜寻。”大管事不敢怠慢,立刻应声退下,脚步匆匆地安排人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