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174)
“就再让我见见皇后娘娘。”
“您还是请回,别徒惹娘娘厌烦。”
听到这句警告,许书瑶瞬间萎顿下去,抱着那啼哭不止的孩子,在原地僵立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唉,九皇子妃娘娘又来了。”窗外不远处,两个正在修剪花枝的宫女压低了声音交谈。
“可不是嘛,这个月都第几回了?小皇孙不过寻常哭闹,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闹腾的?偏她紧张得跟天塌地陷似的,总觉得御医不尽心,伺候的人不用心,三天两头就想往娘娘跟前闯,不是要换人就是要彻查,闹得鸡犬不宁。”一个宫女撇撇嘴,语气里满是厌烦。
“她也不想想,皇后娘娘又不是九殿下的亲娘!”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看在她是太子妃娘娘胞妹,皇后娘娘的性子……哪能容她这般一而再地搅扰清静?娘娘礼佛最重心宁,被这么一吵,头风都要犯了,早就不耐烦得很了。”另一个宫女附和着。
“就是。不过……也难怪她这副样子。”先前说话的宫女放下剪子,凑近同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窥探秘辛的兴奋,“九殿下如今都不理她了,只顾着在宫内搜寻美貌的宫女,如今我们都不敢去九殿下常去之处……”
“之前还小心翼翼,如今娶了太傅家嫡女,又跟太子成了连襟,反倒耀武扬威起来。”
许明月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那个曾经在许府不可一世、被受娇宠的许书瑶,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直到傍晚时分,穆青杨才从圣上寝殿出来,带着许明月一块儿出宫。
车轮碾过宫道尽头的青石板,驶入皇城喧闹的街巷。
车厢随着行进微微摇晃,许明月的心思全系在穆青杨身上。
他久坐之下,残腿血脉不畅,总会钻心地疼。
她伸出手,力道适中地替他揉捏着那僵硬冰冷的腿部肌肉,试图缓解一丝不适。
“你怎么了?”穆青杨关切。
“今日看到了许书瑶,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许明月轻声。
“宫中便是如此。”穆青杨倒也明白,安慰了她一阵,又疲惫地靠回软垫:“今日面圣……圣上,也不像外面传的那般糊涂。”
“什么?”许明月一愣。
“恐怕,症结就在那个妖道献上的所谓‘长生’之术上。”穆青杨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圣上稳坐那个位置,年岁越长,越是贪生怕死,越是舍不得这滔天的权势。他怕太子羽翼丰满,急着上位,所以不惜将长公主这头‘恶虎’放出樊笼,搅乱朝局,让他们互相撕咬、彼此消耗,他才能稳坐钓鱼台,坐收渔利。”他顿了顿,眼中的冷意凝结成霜,“不过这两年,那所谓的‘神药’渐渐失了效验,皇帝的身体非但未见好转,反而愈加疑神疑鬼。他心里……怕是也开始犯嘀咕,对那妖道,也不似从前那般言听计从了。”
“所以国公府的案子……”许明月的心沉甸甸的。
穆青杨发出一声极轻、却饱含讽刺的嗤笑:“圣上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只有让长公主亲手‘坐实’了国公府的‘滔天大罪’,才能彰显他对长公主的‘信任’是何等深厚,何等不容置疑!我父亲,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命,不过是他一个‘起心动念’的祭品罢了。”
一个轻飘飘的“起心动念”,便轻易摧毁了传承百年的勋贵门庭。
许明月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权势二字,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皇权的冷酷与血腥。
穆青杨闭上眼,任由马车颠簸,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给椅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
虽然他未明言,许明月却知道,从昨日得知要面圣起,他便抱了极大的期望。
他盼着能为国公洗刷冤屈,盼着能亲手诛杀长公主,以正视听。
如今才幡然醒悟,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这盘棋局上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国公府究竟冤不冤枉,对圣上而言,根本不重要。
看着他疲惫不堪的侧脸,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默默地伸出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传递一丝无言的暖意与支撑。
次日清晨,穆青杨起身准备再次入宫。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斜斜打进来,许明月仔细地为他整理着衣袍。
“今日你便不用去了。”穆青杨道。
许明月抬起头,点点头:“好。宫里规矩太多,我……也觉得有些不适。不如……就在家待着,看看菜园子。”
“安心在家等我回来便是。”穆青杨拂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