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202)
许儒被她晃得心烦,本想呵斥,这个二女儿成日里想这些。
但许棋华的话,倒也真不能说错。
临门一脚,太子即将登基,许家权势将达到顶峰。
后宫,是巩固权势的另一个重要战场。
自古太子登基后,初时或许勤勉,但纵情声色的不在少数。多一个流着许家血脉的女儿在皇帝枕边吹风,总归不是坏事……尤其是,如果许琴露真的无子……
他沉吟片刻:“容我……考虑考虑。”
许棋华眼中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知道父亲这是心动了,连忙乖巧地应道:“是,女儿等父亲的好消息!”
……
许琴露走向府门,准备乘轿回宫。刚穿过垂花门,迎面又遇上了正走进来的四小姐许画凝。
“太子妃姐姐。”许画凝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温婉。她今日穿着素雅的月白襦裙,气质沉静,与许棋华的张扬截然不同。
“你今日也回府了?”许琴露停下脚步,打量着她,语气平淡。
“是。听闻崔十郎前去国公府吊唁穆世子,我便先归家看看。”许画凝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许琴露,话锋却忽地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太子妃姐姐,听闻……您与十郎近日颇有交情?”
许琴露心头微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你是说我助他调兵去救穆世子之事?不过是事急从权罢了。当时太子殿下正议要事,不得打扰,本宫身为太子妃,岂能坐视忠良之后有难而不救?只可惜……”她抬手轻轻抹过鬓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眼中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哀戚,“天意弄人,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穆世子那般人物,真是可惜了。崔郎君是世子挚友,想必此刻心中悲痛难抑吧?”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的“义举”和“无奈”,又表达了对穆青杨的“惋惜”,更将崔十郎的反应归于“挚友情深”。说罢,她不再停留,对许画凝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门外等候的华丽轿撵。
许画凝站在原地,目送着许琴露仪态万方地坐进轿辇,帘子落下,隔绝了内外。她脸上的温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思。
她选择崔十郎,一方面是遵从家族的联姻安排,另一方面,也是她暗中观察的结果。
崔十郎是这皇城贵胄子弟中难得的温厚君子,长相端正,性格敦良,既不流连秦楼楚馆,也无随意打骂下人的恶习。
然而,这几日崔十郎因穆青杨之死,悲痛过度,在家中以酒浇愁,醉得不省人事。
她上前搀扶,为他擦拭,却在他醉意朦胧的呓语中,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字——“太子妃娘娘”……平日里称呼官职也就罢了,为何在神志不清、悲痛欲绝之际,脱口而出的,会是这个称谓?
一丝疑虑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许画凝的心头。
她不动声色,待崔十郎沉沉睡去后,独自走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陈设简洁,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酒气。
她的目光扫过书架,最终停留在一卷看似寻常的书册上。鬼使神差地,她将其抽出。
书册中,赫然夹着一幅卷起的绢帛。
许画凝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屏住呼吸,缓缓将那绢帛展开。
一幅工笔细腻的仕女图跃然眼前。
画中女子云鬓高挽,眉目如画,身着华贵的宫装,唇角含着矜持而温婉的笑意,画作显然已有些时日,但保存得极为精心。
正是许琴露!
怪不得……怪不得嫁入崔府这些时日,崔十郎待她,礼数周全,处处敬重,却唯独少了那份夫妻间该有的体贴温存。原来他心中,早已暗自喜欢许琴露。
许琴露……是何时引诱得崔十郎。
毕竟她这位姐姐自小最善于诱人所用!
容修独自踩着冰冷的月光走进来。
国事繁重,白天根本抽不开身,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独自来吊唁。
他在那块新挂上的“镇国公府”牌匾下停住,光鲜的金字上飘荡着丧幡,再投去视线,庭院空旷死寂,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守夜。
“世子夫人呢?”容修上前问道。
守夜人被惊醒,揉着睡眼。
他们都是新来的,不太认识人,眼前的人衣着素净却气度不凡,大抵又是哪家前来吊唁的,慌忙指向灵堂深处:“夫人……夫人在里头。贵人小心……夫人她……”仆人欲言又止,眼神里透着恐惧,“……当心她伤人。”
容修眉头一皱。
他没再问,大步穿过空旷的院子,走向灯火昏暗的灵堂。烛火摇曳,映着中央冰冷的紫檀棺木,棺旁并没有许明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