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54)
陈婉兰的眼神空茫,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也别告诉她……她……她做不到对你毫无芥蒂的。这府内是个巨大的谎言,就让她还记得有人对她好过……”
她冰凉的手轻轻覆在翠竹手背上,“……多谢你。帮我梳妆吧。”
陈婉兰看向铜镜中,已露死相的自己。
要给许明月争取逃跑的时间,穿上喜服,嫁过去。
红烛跳动,噼啪一声。
“娘,没有指望了……你还有将来……娘只盼着……你能好好活着……我只恨……恨当初为了活命带你回来……还不如……不回来……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禽兽不如……”陈婉兰喃喃自语,“跑吧……明月……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许明月重重跌落在墙外的泥地上,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
眼前是暮色沉沉的大道——这条她曾无数次攀在扶梯上偷偷观望的街道。
可当她真正置身其中,才发现心跳得这么快。
如此恐惧。
它陌生、巨大、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吞噬。
她该去哪?镇国公府在哪个地方?
她从来没有出来过。
远处,更夫单调的打梆子声“梆——梆——”地传来。
许明月想爬回去,她想接娘一块儿走。
可下一秒,停住脚步。
回去?
她拿什么对抗大姐?还有父亲?她能背着娘亲离开吗?
就在这时!
远处似乎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她再顾不得多想,
凭着求生的本能,一头扎进了最近的一条漆黑巷弄。
第26章
府内来了贵人(26)
夜里空旷无垠,任何一点声音都足以令人恐惧。
她跟陈婉兰也曾千里迢迢奔赴皇城,也知道路上时常有拐卖女子之事。
许明月跑进冰冷的牛棚里,抱着包袱,睁着眼睛,直到天微微亮,她稍感安全才撑不住合上眼皮,随即,又被震天的唢呐声和士兵开道的呼喝惊醒。
胡乱扒开沾满头的稻草,她挣扎着爬起身,浑身酸疼,狼狈不堪。
走出牛棚,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
青天白日下,十里红妆,鼓乐喧天。
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队伍,华盖如云,侍卫盔明甲亮,尽显天家威仪与无上尊荣。
是了,昨日是太子正式向许府提亲,今日便是依礼送上丰厚聘礼,宣告婚事已定,只待择吉迎娶。
这盛大场面,正是皇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与宣告。
街边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连带着把抱着包袱的许明月也挤了进去。
“快看!那就是当今太子殿下!真真是龙姿凤章,气度非凡啊!”
“可不是嘛!与那许府的大小姐,堪称天作之合!”
“听说太子殿下先前隐匿身份在许府养伤,许大小姐慧眼识珠,以琴会友,两人琴瑟和鸣,引为知己,这才成就了一段佳话……”
“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许明月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队伍最前方那匹神骏的白马上。
端坐其上的身影,正是容修——或者说,容泽?
他依旧清冷矜贵,犹如神明。
只是那双眼睛……那双她从未见过的眼睛,竟是这个样子,深如寒潭,漆黑得望不见底。
原来,人换了衣裳,竟会如此陌生。
日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暴雨那日荷叶下的意乱情迷,不是美梦,更像一场彻头彻尾、荒诞不堪的噩梦。
这才是现实。
他一切都知道,他默许许琴露的做法,甚至许琴露要把她嫁给她五十多岁的舅父也未必不知情。
她只是他的一抹消遣,一抹玩笑,一次逗乐。
许明月仿佛刚刚才终于冰寒的湖水中醒了过来,浑身打了个彻彻底底的寒颤,猛地扭过头,挤开人群离去。
护卫甲策马靠近,低声禀报:“殿下,许府昨夜……已将明月小姐的花轿送出城了。”
容修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为何这么快?”
“是许大小姐……移花接木,暗中调换了明月姑娘的庚帖。”
“何时?”容修剑眉微蹙,“因昨日提亲礼上的变故?”
“不是。早在我们使人上门提亲之初,她便已暗中换好。是……早有预谋。”
容修想起前两日,母后才刚秘密见过许府那位据说“有孕”的三小姐。
为了遮掩这件不可外传的丑闻,容泽即将仓促迎娶这位许府三小姐。
当时他便察觉那位许三小姐咬唇垂泪,分明极不情愿。
他明明严令容泽不得碰触许府女眷,容泽却声称遭人下药。
容修查证后,确实属实。
然而,下药的时间点……在许琴露得知他太子身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