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82)
“换了副方子,闻到味道便让我浑身恶心。”
许明月扫见床头又放着一碗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汁:“那您就别喝了吧。”
柳姨娘摇头,手撑在床边指腹牢牢抓紧:“不能不喝!我必须要有个儿子……”
柳姨娘再次端起将那碗苦涩至极的药汁,如同饮鸩止渴般,一饮而尽。
像是怕自己吐出来,她用手帕紧紧捂住,同时挥挥手:“去见青婷吧,她想你了。”
许明月前去隔壁穆青婷的屋子,刚进去,欢快的身影如同小雀般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
“陈月姐姐!好久没见到你啦!”
许明月看着穆青婷天真无邪的笑脸,她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身体彻底好了吧?”
“好多了。”
大概穆青婷也是柳姨娘喝药,加之国公爷年迈生下来的,她的体质向来很差。
据姨娘说,她小时候就容易伤风中暑,那次掉下池塘更是昏昏沉沉高烧了好几日,把柳姨娘担心得守在她床边,夜不能寐。
穆青婷高兴地拉着许明月的手,蹦蹦跳跳地把她拉到院子里的石桌边。
这院子不算宽敞,屋内陈设更是简单……甚至比不上铜鹿那间体面的屋子。
石桌上摊着笔墨纸砚,穆青婷方才正在练字。许明月看不懂那些工整的字迹,便默默拿起一张边角料般的素纸,手指灵巧地翻折起来。
“这是什么呀?”穆青婷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
“纸鹤,”许明月手下动作不停,声音很轻,“我娘教我的。”农庄寂静的夜里,烛火摇曳,陈婉兰就是这样一遍遍仔细地教她。
“是你姨娘吗?”穆青婷眼中闪着光,“她会来看你吗?我都没见过她呢……”
许明月指尖微顿,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了:“不会来了。”
一只精巧的纸鹤很快在她手中成形。
穆青婷接过
去,新奇地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小脸上满是欢喜。
玩着玩着,她忽然安静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嘟囔:“娘亲天天都在喝药……屋子里全是苦苦的味道,熏得人难受。我病好了,她也不怎么理我了……”她的小脑袋低垂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纸鹤的翅膀,“我……我不想要弟弟……我只想要娘亲……”
许明月折纸的手彻底停住了。
她看着穆青婷低垂的、显得格外单薄的小脑袋,放下手中的纸,伸出手臂,轻轻拢住小女孩的肩膀,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窝处,下颌温柔地抵着她的发顶,无声地抱了抱她。
夜深人静。
只有松涛院的私厨燃着一盏小灯。
许明月独自在灶前揉面,沉默而用力地揉着案板上的面团。
面粉的触感,揉捏的力道,仿佛能暂时将那些翻腾的思绪压下去。
一下,又一下。
内室里,穆青杨并未睡熟,忽然,一股极其细微、却又异常熟悉的甜香混合着面粉的气息,如同游丝般钻入他的鼻腔。
是她?又在做糕点?这深更半夜的……
穆青杨起身,披上外袍,循着那丝香气走去。
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许明月。她下意识地回头,看清来人,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默默垂下了眼帘。
穆青杨的目光扫过灶台边一个粗瓷盘子,里面放着几块刚蒸好的糕点。
这次不是惯常的桂花糕或白糖糕,糕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黄色。
他径直走过去,随手拈起一块,便送入口中。
舌尖传来的味道让他微微一怔,眉头下意识蹙起:“为何是苦的?”
“是莲子糕,”许明月的声音很平静,依旧揉着面,“新试的。莲子心本就是苦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苦味过后,自有回甘。”
穆青杨依言又尝了一口,仔细品味。果然,那股尖锐的苦涩在口中弥漫片刻后,一丝清甜的回味竟真的缓缓泛了上来。这先苦后甜的滋味,有些奇异。
他没再说话,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那几块莲子糕。
许明月则继续沉默地揉着案板上那团似乎永远揉不完的面,灶膛里微弱的火光映着她沉静的侧脸。
她偶尔会半夜起来做糕点,做那么多也不知道给谁吃。
冷不防,穆青杨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你有婚约么?”
许明月揉面的手一顿,像是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没有。”
穆青杨的目光在她低垂的身影上停留片刻,那审视的意味仿佛在掂量着什么。随即,他用一种仿佛浑不在意的口吻,抛出了下一句:
“哦?那我把你配给铜鹿,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