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98)
许明月连忙跟着她们垂头,一点气息都不敢发出。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秋风吹过树叶的细微沙沙声。
国公夫人走到穆青杨面前三步处站定,目光冰冷地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任性妄为!无法无天!长岚是什么身份?她是长公主殿下的心头肉!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更是你未来的世子妃!你竟敢……竟敢在马场羞辱她?万一摔出个好歹,伤及玉体,甚至破了相,你让为娘如何向长公主交代?让整个国公府如何自处?!”
她越说越气,胸膛微微起伏:“你可知长岚今日哭成泪人一般回府?穆青杨,你已不是三岁孩童!你是镇国公世子!未来的国公爷!行事岂能如此不顾后果,全凭意气?!”
哭?穆青杨嘴角讥诮:“是她自己非要驯马,如何能怪我?”
“看来,是往日对你太过纵容!”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做出了决断,“家法伺候!给我去祠堂跪着!跪足三天三夜!好好反省你的过错!!”
“现在,我便亲自备上厚礼,前往长公主府登门赔罪!!”说完,她不再看穆青杨一眼,拂袖转身,在嬷嬷们的簇拥下,离开了松涛院。
深夜。
祠堂内,只有祖宗牌位前长明灯摇曳着幽微的光芒。
穆青杨面无表情地跪在冰冷的蒲团上。
不知过了多久。祠堂侧面的高窗,突然传来极细微的“咔哒”一声轻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小心地撬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雕花木窗,竟被人从外面一点点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那缝隙中钻了进来,落在地上。正是许明月。她显然费了很大力气才爬进来,发髻有些散乱,脸上蹭了点灰。
许明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才快步走到穆青杨身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干净帕子包着的油纸包,快速塞到他手里。
“铜鹿让我带给你的,他被夫人看紧了。”
穆青杨借着幽微的灯光看着手中的糕点,又抬眸看向蹲在自己紧张兮兮的许明月。
他紧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
自己担心就自己担心,还非要说是铜鹿,口不对心。
他没说话,拿起一块糕点,大口吃了起来。
许明月见他吃了,似乎松了口气,又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小小的、用竹筒做成的蟋蟀罐子,递到穆青杨面前。
穆青杨动作一顿,目光落在竹筒上。
许明月打开盖子,一只油光水滑、体型健硕、触须威风凛凛的蟋蟀正安静地趴在筒底。
“你看看,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上……”她努力回想那个冗长的名字,最终还是放弃了,“……侍郎。”
穆青杨一眼就认得出这是他的心肝宝贝,小家伙在竹筒里精神抖擞地晃动着触须,显然没受什么伤。
“你找到的?”穆青杨眸光微亮。
许明月点点头,合上盖子。
“我在……院墙根下找到的,”许明月小声解释,“幸好没跑远。要早点找,万一跑远就不好了。”
穆青杨看着罐子里活蹦乱跳的“大侍郎”,再看看面前的许明月,一股奇异的暖流冲破了胸腔里郁积的冰冷烦闷。
这世上,总有人是真心了解这些看起来不务正业的喜好,明白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扣住许明月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在许明月惊愕的注视下,他低头,带着糕点清甜气息的唇,温柔而强势地覆上了她微凉的唇瓣。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戏谑或占有,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和难以言喻的悸动。
就在此时,祠堂厚重的大门方向,突然传来动静。
有人来了!
穆青杨脸色一变,反应极快,一把将许明月往旁边巨大的供桌下一推!低喝道:“躲好!别出声!”
许明月心脏狂跳,立刻蜷缩进供桌下那狭小黑暗的空间里。
几乎就在她藏好的同时,祠堂大门被推开。国公夫人在两个贴身嬷嬷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进来。她换了身家常的深色常服,但威严不减。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跪在蒲团上的穆青杨,随即落在他手边还没来得及完全藏好的、沾着一点糕点碎屑的油纸上。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那油纸一眼,假装没注意到,毕竟她也不是真想罚自己儿子。
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嬷嬷退到门外守着。
祠堂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国公夫人走到穆青杨身侧,并未让他起身。
“白天的话,是重了些。”国公夫人缓缓道,“但你要明白为娘的苦心。长公主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何等稳固?与长公主府结亲,对国公府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不仅仅是你的婚事,更是维系两家、甚至影响朝堂格局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