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我的时光(35)+番外
郑医生来上班,进门看到严信吃了一惊,问:“你守了一夜?”
对宠物如此上心的男孩子,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严信点头:“怕十一不习惯。”他自己也怕,心悬着,什么也不想,只想守着十一。
郑医生笑,看到旁边的吴忧,又问:“这是十一妈妈吧?”
吴忧点了下头,郑医生又笑了笑,说:“你男朋友很细心啊。”
空气突然安静。
严信窘红了脸,咬着唇偷瞄吴忧。
吴忧还算淡定,笑着摇头:“误会了,是我弟弟。”
某人耷拉下眉眼,视线转了180度,盯着墙壁闷声不语。
郑医生尴尬地咳了一声:“抱歉抱歉。”
“没事。”吴忧笑,扭头看严信一眼,男孩因为熬夜,眼底浮着淡淡的黑眼圈,脸蛋不知因为害羞还是什么,红通通的,视线撇向一边不看她。
吴忧找郑医生简单聊了下十一的情况,严信蹲在病床边陪十一打点滴。
没多久,吴忧走过来拍拍严信的肩:“走吧。”
严信抬头,诧异道:“不陪十一了吗?”
吴忧没理他,转身摸摸十一的小脑瓜:“十一,妈妈跟小舅舅晚点再来看你,要乖哦。”
十一使劲摇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笑了笑,拎着严信的后领就往外走。
“姐姐,咱们去哪儿啊?”
“回去睡觉。”
“可十一……”
“这儿有医生护士看着,不用担心。倒是你,熬了一个通宵了,赶紧回去睡觉!”
“哦……”
走到门口,严信又停下了,吴忧扭头瞪他:“又怎么了?”
严信讨好地笑:“姐姐,你饿不饿,我们吃了早饭再回去好不好?”
吴忧从烟盒里捻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没点,想了想,说:“行吧,正好我也饿了。”
“那咱们吃什么?”
“都行,随便吃点吧,困得要死。”
“那去老地方吧。”
“行,走着。”
老地方便是吴忧公寓附近的早餐店,吃的也是老三样,豆浆油条小笼包。
因为吴忧的出现,严信忐忑紧张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安稳地落了下来,一放松,饥饿感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
他虽然年轻,精力旺盛,但作息一直很规律,从来没熬过夜,第一次通宵,绷着的劲儿一缓过来,整个人开始发懵。
吴忧也是精神高度集中工作了一宿,此刻吃饱喝足,理所当然开始犯困。
两人吃完早饭一合计,原地解散,一个回公寓,一个回宿舍,各自补眠,睡醒电话联系,到时再商量什么时候去看十一。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走了几步,严信忽然转身叫住了吴忧。
“姐姐。”
吴忧回头,掸掸烟灰:“说。”
“十一肯定没事的。”
“我知道。”
“所以……”
“所以?”
“别担心,也别逞强。”
吴忧愣住。
多年以后,她一直不知由来地、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景。
太阳还没升起,天空一片青黑色的暗,化雪的清晨,空气清冽寒冷。路灯灯光昏黄,街道上穿行着三三两两赶早的上班族。
少年穿着雪白的羽绒服,肤白唇红、俊美无俦,瘦削颀长的身型,在路灯下安静而料峭。
那双本是浅琥珀色的眼睛,不知为何,深邃如潭、漆黑如墨。
那样的眼睛,在那样的清晨,直抵人心。
她甚至还记得他的声音,低低的哑,软绵绵的娇。
他说:“别担心,也别逞强,有我呐。”
第19章 第十九章
十一恢复得很好,治疗第四天,开始正常排便。严信蹲在宠物医院门口,对着屎盆子里一根色泽金黄呈香蕉状的粑粑,笑得春光烂漫。
吴忧站在旁边抽烟,瞅见他傻不愣登的样子,鼻孔里哼了三声鄙夷的笑。
“差不多得了啊。”她一脚踹他起来,冲旁边的小护士偏偏头:“人家等着洗盆子呢。”
小护士红着脸摆手:“没事没事,不急的。”
严信仰头对贴心的小护士回以感激的笑,小护士脸更红了。
接下来三天是巩固治疗,由于细小治疗期间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全靠点滴针剂撑着,原本圆乎乎的十一,几天下来瘦脱了相。
严信心疼得要死,早早就开始制定出院后的进补计划。
一张A4纸,按天画格子,每天一日三餐外加宵夜,从荤素搭配到营养调和,严信在经过咨询医生,结合自己上网和去图书馆多方查找后,科学的膳食表制定完成。
郑医生再一次夸奖严信细心。
接十一出院那天,郑医生送至门口,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嘱咐一周后回来重新补疫苗。
“放心吧,医生,我都记着呐!”严信拍胸脯保证。
郑医生笑得很欣慰,对吴忧说:“你弟弟真是个好孩子。”
吴忧笑了笑,好孩子严信正抱着十一亲亲抱抱举高高,她跟参加孩子家长会被老师表扬了似的,与有荣焉地点点头:“确实是好孩子。”
转眼一月中旬,临近考试周,林妮看到坐在前排的严信正对着一张表格凝神屏气,好奇道:“严信,你弄什么呢?”
严信头都没回,答:“我外甥的饮食表。”
“外甥?!”
“啊。”严信回头:“怎么了?”
林妮疑惑地看着他。
周子安适时出现,摁着严信的脑瓜拧了回去,春风满面地跟林妮解释:“其实就是他姐姐养的狗。”
林妮一脸无语。
一个男同学探头说:“严信,快考试了,你还有闲心弄狗?”
严信蹙眉:“考试?考什么试?”
众人惊诧:“不是吧……”
有人好心提醒:“期末考试啊,下周开始连续考一周呢!你不会还没开始复习吧?”
严信奇怪:“为什么要复习?”
众人再惊,看他的眼神渐露杀意:“不复习怎么考试?”
严信莫名其妙,问:“你们上课没听讲吗,还要复习?”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从来不复习。”
众人磨刀霍霍,周子安再次适时出现,把熊孩子给领走了。
“抱歉啊,这孩子日常抽风,见谅见谅。”
一晃眼,进入考试周,严信一支水笔潇洒混迹各科考场,顺带还帮周边一圈同学做了几次小弊,乐于助人的光辉形象再创新高。
一周后,寒假到了。
严信的父母早早就三令五申让他回法国,在带着十一补完第一针疫苗后,他不得不跟吴忧依依话别。
当然,只是他单方面“依依”而已。
在他第三次提醒吴忧记住十一第二次疫苗时间、叮嘱她睡前关好煤气、注意按时吃饭睡觉、少抽烟多喝水等等之后,吴忧终于忍不住拎着他的后领,把人给扔了出去。
“赶紧消失!”
严信抠住门框做最后挣扎:“姐姐,你要记得我说的话!”
“滚!”
吴忧一脚踹过去,趁他躲闪的瞬间,眼疾手快地关上了大门。
*
二月初,比之酷寒的帝城,法国波尔多的冬温和很多,十来度的气温,阳光明媚,洒在身上淡淡的暖。
可严信一下飞机就想转身,思念铺天盖地,他怀念白皑皑的帝城,化雪的清晨,那浸入骨髓的清冽。
司机适时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也断了他遁逃的念头。
酒庄位于加隆河岸,占地7公顷,种植的葡萄大部分是美乐,剩下的小部分是调配口感用的品丽珠,都是酿造葡萄酒的传统品种。
庄园是一幢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城堡,掩在一片法桐树林里,浅黄色的石壁外墙,尖耸的深褐色顶瓦,洁白的木质窗棂,一砖一瓦都透出低调而厚重的年代感。
严母沈妍君站在庄园外枯黄的梧桐树下等着自己的小儿子,她穿着一条过膝的白色蕾丝连衣裙,外面披裹着一条宽大坠地的厚羊绒披巾,耳垂颈项戴着配套的玛瑙首饰,挺直的背脊、微昂的下颌,俨然一位中世纪端庄优雅的法国贵妇。